第8章 将计就计

几天之后,秦刀想起了一条绝妙的计策,于是到大富豪里找到了唐诗。

他让唐诗去找杜月笙,把快刀会刺杀杜月笙之事嫁祸给黄金荣,因为郑九五一事,黄金荣卖了快刀会一个天大的面子,还闹到黄金荣与梁万富翻脸。那么,快刀会出面刺杀杜月笙,极有可能就是黄金荣的杰作,借刀杀人。

杜月笙到大富豪来看唐诗学舞的时候,唐诗装着一副告密的样子走到杜月笙面前说:“杜老板,我有件事情想对你讲。”

杜月笙很意外唐诗会有什么事情对自己讲,她还说这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杜月笙虽然觉得奇怪,但料想她一弱女子,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至于对自己怎么样,于是就把她带到了娱乐部经理办公室。

“我听说杜老板被快刀会的人刺杀,是真的吗?”等杜月笙坐下,唐诗直接问。

杜月笙点头:“是真的,怎么?”

唐诗一步步把他带进自己的圈套:“杜老板和他们有仇吗?”

杜月笙很奇怪这与她有什么相关,但因为内心对她的喜欢,所以也没有不耐烦的情绪,而是耐着性子为她解释:“不是,他们专杀恶人,而我杜月笙也算是恶人吧,所以他们想杀我。”

唐诗马上提出质疑:“那杜老板有没有想过,这上海滩那么多恶人,他们为什么要偏偏选择杜老板你呢?”

对于这个问题,杜月笙还真说不上来,但他看唐诗的样子似乎有她的看法,于是问:“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唐诗便将秦刀教自己的仔仔细细地对杜月笙分析了一遍。

杜月笙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是黄某人在后面搞鬼呢?他也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恶人,比我先恶于上海滩,按照道理说,快刀会的人应该先收拾他才是。”

事实本来,黄金荣确实应该列在杜月笙的刺杀之前,但因为黄金荣曾经卖过秦刀那样一个面子,所以秦刀才决定先动杜月笙。而这样,就恰恰让杜月笙以为这其中是黄金荣在搞鬼。

杜月笙顿觉心头一股无名火冒起,咬牙切齿地骂:“他妈的,黄金荣,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就不要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秦刀此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杜月笙和黄金荣本来之间就有仇隙。

而唐诗更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又为杜月笙献上了一计:“荣爷的地盘其实比杜老板你的地盘大,你的夜总会还是开在他的地盘上,不如,你先拿唐长江开刀,抢了这块地盘。”

是的,她恨唐长江人面兽心,为了得到自己不择手段,害死李风云,让自己父女走投无路,她此生不杀唐长江,当死不瞑目。

而她这一计,正中杜月笙下怀。

杜月笙对南京路这一片区垂涎已久,只是苦于黄金荣是自己的前辈,曾于自己有恩,不好让道上人拿话来说。如今和黄金荣已然翻脸,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如今黄金荣找快刀会的人刺杀自己,自己要报复他,直捣他的老巢,会损失惨重,所以,先拿唐长江开刀,才是上上之策。

当下,杜月笙让白龙和郎世远召集了数百兄弟,在南京路片区一带,凡是唐长江的场子全部都砸个稀巴烂。

这一战,杜月笙当然是大获全胜。

首先,唐长江输在没有准备,平常人谁敢到他的场子里生事,就更不用说砸他的场子了,上海滩的混混,谁不卖黄金荣三分面子?其次,杜月笙的实力足可与黄金荣抗衡,要收拾一个唐长江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唐长江坐在家里,一连接到12个电话,12处场子被砸!他都来不及调集人马去支援,最后只能把情况气急败坏地报告给了黄金荣。

而他才和黄金荣通完电话,黄金荣说马上派人过来看看,就接到看家护院的来报告,说有一大帮人杀进了唐门。

唐长江也来不及想到底是谁,或者到底是怎么回事,首先想到的是保命要紧,于是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带了几个保镖从后门溜之大吉,然后直奔黄公馆而去。

黄金荣的脸黑得像要暴雨的天空,很久不说一句话。他的两个结拜兄弟程子卿和丁顺华也在,而唐长江站在那里,像只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等待着黄金荣的训示。

丁顺华开口了:“不用说,能在南京路干出这么大动静的,就只有杜月笙了。”

程子卿也说:“虽然不能说只有他才能干出这动静,但其他能干出这动静的都没理由这么做,而只有他和大哥有上次的仇隙,心里肯定憋着,早计划着怎么对付大哥了。”

黄金荣毕竟经过大风大Lang,很沉得住气:“别忙,等消息传回来,查出是哪路人马了再定夺不迟,如果真是他杜月笙,他敢砸我一条街,老子可以连他杜公馆都给端了!”

气氛非常的沉闷。谁都知道这件事情**不离十是杜月笙干的,那么接下来,将是更严厉的报复,可能将会制造上海滩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而这场混乱之后,他们的命运也就再也不会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了。

黄金荣是龙,杜月笙是虎,龙虎之斗,是必然的灾难。

很快,顾子强回来说,情况查明,对方的人马都撤退到了华格镍路(后称宁海西路)。

华格镍路也是法租界,杜月笙的杜公馆就在此,此地是他的大本营。

黄金荣愤怒了,吼出一句:“杜月笙,我黄金荣有本事扶你,就有本事踩你,上海滩,不会再有你这号人物!”

吼完之后,当即行动,他打电话给“犀牛”王天楚和“疯牛”赵前进,加上“水牛”顾子强,黄金荣手下最引以为傲的“三条牛”,破天荒的第一次全军出动。连他的两结拜兄弟丁顺华和程子卿也都委派了自己的心腹参与,本人则跟着黄金荣一起,坐镇指挥。

几十辆车数百人晃晃荡荡地开向杜公馆。

而黄公馆的保卫工作也比平常严密了许多,这场战火一旦挑起,黄金荣也不能保证杜月笙会不会给他玩个调虎离山之计,结果到黄公馆来杀自己个回马枪。

但顾子强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华格镍路,还没到杜公馆的时候,行驶在前面的车辆突然停下来在他们的前面,是梁万富带头的持枪严阵以待的巡捕,只是人数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

冲过去没问题,但关键的是,对方是巡捕,代表的是洋人的势力。

赵前进骂:“他妈的,这几个人也敢拦路,毙了他们!”

顾子强是三牛中最冷静的大将,所以黄金荣才会交由他带头,他摇头说:“动虽然好动,但是动了之后恐怕不好收场。”

赵前进很不满地发牢骚:“不动?难道咱们调头回去?这些狗明摆着是帮杜月笙来拦路。”

王天楚也认为:“反正调头是不能的,一旦调头咱们以后做人就更难了。”

赵前进继续着牢骚:“管他巡捕还是什么,荣爷门徒在上海滩少说也有万八千,还卖他洋人什么鸟面子?谁惹了咱们,咱们就能让上海滩大乱,看谁能收拾得了这个残局!”

顾子强想了想说:“我们不能小瞧了这件事的后果,我得找个地方给荣爷打电话,请示一下他,他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黄金荣接到顾子强的电话也犯难了,回头难,丢不起这个脸;前进也难,他本来和梁万富有过节,这一仗硬干,梁万富肯定逮着他尾巴整他。但他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很快想了个较好的办法:“你和天楚上前找梁万富说话,先客气点让他卖个面子,说是去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如果他坚持不答应,就让天楚出其不意制住他,挟持他开道,然后直逼杜公馆,做掉杜月笙。事成后你和天楚都不用回来,直接到码头去拿船票,到广东或重庆去待一阵!”

挂断电话,顾子强把黄金荣的话向王天楚交代了,然后,两人下车,赔着笑脸走向梁万富,顾子强还边递过香烟,喊着梁探长好。

梁万富自然认识顾子强和王天楚这两位黄金荣手下的大将,这两人成名比他当这个法捕房总探长要早。

那时候,他还得对这两人点头哈腰,但今日不同往时,他身为法捕房华人总探长,连黄金荣的面子都可以不卖,又何况是黄金荣手下的两条狗。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正因为是狗,才会咬人。

梁万富的态度很傲慢,把香烟接过,郑九五马上讨好地为他点上。然后,他目光都不正看两人问出一句:“你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刀枪的,想到哪里去干什么啊?”

“梁探长应该也知道咱们南京路的场子被一番乱砸的事情,我们这就是去解决一点道上的私人恩怨,还希望梁探长能卖卖面子。”顾子强现在只能先点头哈腰地说。

梁万富哼了声:“卖面子?法律大还是面子大啊?南京路事件,巡捕房也抓了不少人,正在深入调查,但都没有承认出背后的指使之人。我们都还没有掌握确切的情报,你们去找谁解决私人恩怨啊?”

顾子强说:“这话不用我说,想必梁探长也心知肚明吧。一句话,在上海滩这地方,面子就是生存之道,这件事,荣爷已经发话,就算玩命,就算倾尽上海滩青帮黄派的上万门徒,也一定要把这个面子给找回来。梁探长应该知道,荣爷发话,不是闹着玩的。”

梁万富想起黄金荣曾绑架自己家人威胁自己的事情,更是心头火气,语气锋芒地问:“你是威胁我?”

顾子强笑了,他从梁万富的语气和态度里,已经知道梁万富的决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还是问了最后一句:“我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梁探长能不能卖这个面子,一个字,能,两个字,不能。”

梁万富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个字,不能!我倒要看看黄金荣能把老子”

话还没说完,王天楚已经收到顾子强递出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迅速地出手,一脚将挡在梁万富面前的郑九五给蹬飞出去,同时绕开两名巡捕地攻击,单刀直入地接近到梁万富,五指掐向梁万富的咽喉。

梁万富仓皇之中,举手格挡,但王天楚招式不变,将梁万富的手给抓住,用力下压,身子同时靠前,一膝顶向梁万富的腹部。

梁万富也总算有两下子,在收腹的同时,用另外一只手下压,将王天楚的腹部给抵住。但顾子强的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了他的喉咙,死死地卡住,同时将他的人反过身来,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梁万富后面的大群手下都还没来得及插得上手。

顾子强将枪抵在梁万富的头上,说了一句:“梁探长,你是中国人,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何苦呢?”

梁万富又惊又怒:“顾子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知道动了我的后果吗?”

顾子强笑:“那你知道什么叫黑帮吗?盗亦有道,我们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自然有我们的本事,下令吧,梁探长。”

梁万富没有再挣扎,乖乖地喊手下人把枪都收起来,退开。

“很好,但现在还不能放你,你得先陪我们去看场戏再说。在这场戏没有结束之前,任何势力的介入都可能导致你梁探长的性命不保,因为你一定知道我们的规矩,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人垫背,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顾子强奸笑道。

梁万富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只得吩咐手下人都回去,不准上报,不准叫援兵。

于是,顾子强等人继续开往杜公馆。

在临近杜公馆的时候,顾子强开始部署,他让王天楚带人埋伏在杜公馆的后门,前门有事,杜月笙一定会从后门先行离开。然后他则与赵前进从前门进攻。

当车队赶到杜公馆的时候,里面正开门,有车准备出来,一见这阵势,开门的人赶紧关门,但还没来得及就被赵前进抬手一枪打死,手下人上前开了大门。

很快杜公馆里就枪声大作,杜公馆不比唐长江的唐门那样容易攻破,尽管黄金荣派出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三条牛”,但杜公馆里一样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两方的人各自找着据点射击着对方。

埋伏在后门的王天楚,果然看见几辆车出来,于是迅速地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挡在了路中间,同时打开车门,下车开枪射击。

几辆车里的人也迅速下车,开枪还击,枪声像放鞭炮一样的连续不断。

保护杜月笙的人也守得很稳,王天楚等人一时之间也前进不了。但总的来说,杜月笙一方的人还是处在被动和劣势之中,持续下去,对杜月笙是相当不利的。怎么说黄金荣的人马是有备而来,而且来的都是精英,杜月笙的人马则没有尽在杜公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顾子强的人已经攻破前门,杜方的人败退到屋里四处散乱地顽抗,有句话叫兵败如山倒,谁一旦顶不住先退的话,接下来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很快,顾子强的人就从前门杀到后门,保护杜月笙的人顿时变成腹背受敌,不出十分钟,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杜月笙躲在车里,不时地偷看战况,只暗想“我命休矣”,真后悔自己一时大意,他以为让梁万富做自己的拦路虎,黄金荣断不敢冒那么大的险,至少能先拖一会儿,等到孙向东等各路人马的支援。哪知道他伤黄金荣太深,黄金荣又是黑道的老资格,面子看得重,用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干掉他,所以不顾一切地长驱直入。

他只能后悔了,若是不大意,做了完全的准备,又岂会有此时?

就在这让他绝望的最后时刻,突然间响起一大片急促的刹车声以及枪声。然后,他看到了大批的卡车和法**警出现。

顾子强等人见势不对,赶忙下令且战且退。法**警也不敢追得过急,子弹可是要命的玩意,顾子强的人马很快就消失得没有了踪影。

梁万富与他的顶头上司约翰彼得带着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赶到了黄公馆,说得更准确点应该叫闯。

梁万富直接就把枪指向黄金荣,吼一声:“抓起来!”

但是黄金荣的手下也把枪指向了梁万富和约翰彼得,吼:“谁敢动!”

梁万富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黄金荣,你好大胆,竟敢抗捕!”

黄金荣从鼻孔里哼出声问:“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指使手下挟持我,袭击杜公馆,还问凭什么抓你?要不是这是法租界,他们**律,不用抓你直接就可以把你就地正法了!”梁万富想起自己被挟持过就生气。

黄金荣面不改色地说:“你凭什么说我指使手下挟持你,袭击杜公馆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梁万富仍然振振有词地问:“那我问你,顾子强、王天楚,是不是你的手下?”

黄金荣毫不避讳答:“是啊,上海滩的人都知道,怎么了?”

“那就是了,顾子强和王天楚先挟持我,然后带着我袭击杜公馆,在将要杀死杜老板的最后关头,法**警及时赶到,顾子强带人逃跑,半路扔下了我。我的手下都可以作证。”梁万富理直气壮地说。

黄金荣早有对策,所以仍然是不慌不忙:“他们干的事情你们应该去找他们,来找我干什么?法国的法律有没有规定他们在外面杀人放火都应该我来负责呢?儿子杀人,老子还不顶罪,何况我只是他们的老大而已,我需要为他们负责吗?”

梁万富有些理屈,但仍然不甘认输:“要不是你指使,他们会去做吗?”

黄金荣笑:“我指使?证据呢?你堂堂法捕房的探长,难道不知道法律要讲证据?”

约翰彼得开口了,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警告:“黄金荣,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情你要不负责,你在上海滩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黄金荣也毫不客气:“彼得先生,你也听清楚,我青帮黄门弟子遍布在上海滩的大街小巷每个角落,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你们敢对我黄金荣怎么样,上海滩是会乱的,你们的治安一定好不了!”

约翰彼得气急败坏地指着黄金荣发火:“黄金荣,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虽然有实力,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后台是政府,是国家,你是玩不起的!”说完,从身上拿出口哨吹响起来,很快,黄公馆里就拥进大批的法**警,全都荷枪实弹。

相比之下,黄金荣的手下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彼得下令:“带人走,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下,黄金荣也不敢再有反抗了,而且让手下也不要动,装着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你们把我带走又能如何,我黄金荣有事,上海滩一定大乱!”

黄金荣第一次被关进了囚房,只是待遇比一般的囚徒要好,只是没有人身自由。他不服,要梁万富放了自己,但梁万富告诉他,巡捕房正在全力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等证据充分,他将被送上法庭,等候审判,等候自己的命运末日。

但黄金荣能风云上海滩绝非偶然,他有他的实力,在这关键的时候体现出来,就像他曾经被卢筱嘉绑架一样,很多头面人物出面帮他说情。

他的结拜兄弟丁顺华和程子卿专程去了政府找人说情。

另外,顾子强与王天楚虽然暂避了,但是赵前进却站了出来,向所有上海滩的青帮黄派门徒下了命令,要让上海滩乱,尤其是法国人的地方。

一时间,上海滩一片乌烟瘴气,警力完全不够用。

政府立马派了代表去找彼得,协商让他放了黄金荣。

彼得的态度比较坚决,不能放人,他说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寸进尺,黄金荣这样的人要是放了他,上海滩会更难治理。

“彼得先生,你也看到了,抓了荣爷,上海滩的治安一夜之间恶劣了。我们中国也有句俗话叫什么根深蒂固,荣爷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几十年,这里早扎下了他的根,他一动,这片土地都会跟着动了。”代表劝说道。

彼得的态度很固执:“无论怎么说黄金荣不能放,对待这样目中无人的狂徒,绝不能妥协,越是妥协他越会嚣张,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情。敢指使手下挟持巡捕房探长,这是什么行为?!”

代表见彼得态度坚决,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只得回去了,但派人秘密找到赵前进,让他可以把混乱玩得更疯狂些,要把混乱玩到租界里,只要法国人头痛了,他们就会主动妥协。

赵前进连续策划了几起在法租界火烧教堂、袭击巡捕房等事件,与法国人玩起游击战。

这动静惊动了法国驻上海的最高长官,汉克考斯。

汉克考斯找彼得问了整件事情之后,只骂了彼得声蠢猪,然后亲自求见了政府代表。与代表一阵寒暄之后,提出希望他出面调停黄金荣与杜月笙之间的矛盾,说他们闹了矛盾,会连累很多无辜的民众。

汉克考斯很聪明,他没有说是因为黄金荣手下的作乱让法国人头痛,而是说从大局出发。

代表也心知肚明,并不点破,很多时候是需要给别人留面子的。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可以为上海的安宁做点事情,也应该做,但是,黄金荣被你们关着呢,他恐怕是不愿意被关着与杜月笙谈判的吧。”

汉克考斯承诺:“这您放心,只要您答应出面调停,我马上回去让彼得放人。”

就这样,黄金荣被关了长达三天之久,在多方的努力之下被放了出来。由政府代表与汉克考斯、彼得以及梁万富等做中间人,与杜月笙坐到了一张谈判桌上。

谈判的筹码就两个字:利益。

在上海滩这地方,可以和任何东西过不去,但千万不能和利益过不去,因为有了利益才能生存,才能发展。

但黄金荣不这么认为,他还是多少摆出一点倚老卖老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出来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是手下的兄弟闹事所致。他说:“利益确实重要,但我黄某人在上海滩好歹也风风雨雨几十年,相比利益,我觉得我更看重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他的言下之意,是杜月笙不懂规矩。

杜月笙不傻,自然听出了意思,也不甘示弱:“荣爷的规矩二字确实说得好,我倒想问问,你砸我的场子,抢我的人,是谁先坏了规矩?”

“那又是谁说我黄金荣可以在大富豪像主人一样地行使权力,我要带个女人走,为何都带不走,还以刀枪阻拦?难道这样了我还不该抢人,不该砸场子?”黄金荣冷笑道。

杜月笙说:“那是我尊重你,话虽那么说,但你不能真的放肆。按照道理说,你是我的前辈,你应该知道此是大忌。”

政府代表用双手示意他们停止争执:“今天把你们两位喊到一起,是解决问题,不是争执是非。是与非都过去了,大家都后退一步,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杜月笙很不满:“难道我公馆被袭击,死伤无数,连我杜某人都差点死于非命,这笔账我不算了吗?”

黄金荣的声音又大了起来:“算账?我南京路一条街的生意被你砸了,唐长江的家被你抄了,你先欠债,还找我算账?”

杜月笙更振振有词了:“那你找快刀会的人行刺我的事呢?争女人一事,张老板出面,我答应和解,没和你计较了,你竟然勾结快刀会行刺于我。你明知道政府和洋大人都对快刀会恨之入骨,却还与他们勾结。”

杜月笙想搬出快刀会来说事,黄金荣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黄金荣见杜月笙如此栽赃自己,勃然大怒,拍桌子指着杜月笙骂:“你个杂种,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和快刀会勾结了?”

杜月笙被这一问,倒说不出理由来。当初黄金荣为快刀会的一个面子惹上麻烦,得罪了梁万富,后来是他杜月笙出面找的彼得,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和梁万富以及彼得都有责任,那么政府方面和汉克考斯都会拍着桌子骂娘了。

所以,他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黄金荣咄咄逼人:“什么叫心知肚明?我黄金荣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你也知道凡事要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杜月笙冷笑:“你放心,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早晚会自食其果。”

政府代表发话了:“我说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要拘泥小节,计较不休。在上海滩,我们在座的都有共同的利益,因为现在的上海滩,暗藏洪流,局势很不稳定,所以我们要团结。今天我来自作主张一次,以前荣爷和杜老板你们的是非恩怨就此打住,杜老板不要计较荣爷的刺杀,荣爷在南京路的损失就当作赔偿了,如何?”

杜月笙不可能说不行,只好点头。

有政府的面子,黄金荣也勉强地说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两大枭雄的恩怨就此告一段落,但也只是表面的风平Lang静,仇,仍然在彼此的心里记着,在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