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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燕说得时候,痛快淋漓。说完后,才发现连韩时也一块骂进去了。心里有点后悔,毕竟是他帮了她,说得冠冕点,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现在伶俐了,刚才怎么不见你骂人?”韩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小燕自知理亏,低头,双手交叉紧握,然后打开,如此重复,反反复复。

车子停在向阳巷口,韩时打开车灯,见她还低着头,心头好笑“苏小燕,你犯了什么错,要一直低头认罪?”

“你什么逻辑,低头就是认罪?那你吃饭要低头,写字要低头,那你岂不是天天在认罪?”

苏小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碰到了韩时,就像是□□上了膛,一触即发,完全失控了。平常的乐观,大度,全都不见了。

韩时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

下车的时候,苏小燕有些狼狈。这就好比比赛时,一方站在赛场,另一方竟然弃权不来,就算是胜利了,也是胜之不武,甚至有种被轻视的意味。

韩时打开车头的大灯,照亮了前方的路。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了,才发动起汽车回家。

他家处在市内最繁华地段,父亲单位的房子,复式楼,足有三百平方,在市内算是顶难得的了。

每天回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奶奶。

走进房间,奶奶正带着老花眼镜穿针引线。见他来了,咧嘴笑,“石头,帮奶奶做个事。”

韩时接过奶奶手里的针线,利索地穿好,递给奶奶。

“想当初,我穿针也很快的。”奶奶面露赞赏,嘴里却不肯服输。

韩时见她手里缝的衣服,补丁一块连着一块,怕是有□□年的历史了,不由皱眉,“奶奶,我给你买的新内衣怎么不穿?”

“等旧的不能穿了再换新的。”奶奶依旧做着手里的活计。

韩时知道奶奶节俭,从小他就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直到爷爷过世了,他也到了读学的年龄,才被父母接回身边。

他不动声色地抢过奶奶手里的内衣,“这件衣服我收缴了,早就该淘汰了。”然后,闪身就离开了。

奶奶无奈地摇头,这臭小子,拿他可真没办法。

走到客厅,父母正在看综艺节目。

他正打算上楼,韩母喊住他,“先别上去,我有话和你说。”

韩时背对着母亲,“我今天很累,改天再说。”

张秀琳看着韩修德。

“韩时,一点规矩也没有了,和你母亲说完话再上去。”韩修德发话了。

林修德是s市的公安局长,市委常委。今年五十一岁,可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左右的人,很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干公安的。

只是在政法系统呆久了的人,都知道前几年那场震惊全国的围剿“二赵”案,就是他亲自指挥,最终抓获犯人的。也就是那场漂亮的战役,让他在公安系统名声大振。

省厅一直有提拔他的想法,只是他自己在s市呆习惯了,不愿往上爬,也算是官场的异类了。

韩时对父亲还是颇尊重的,当即转身,坐到母亲对面的沙发。

“韩时,这次聚会有没有合适的姑娘?”韩母满脸热切地问。

韩时从口袋掏出烟点燃,徐徐吐了口,“没有。”

张秀琳当即脸色就变了,“你想气死我是吧。每次给你介绍,你都说不怎么样。让你自己去找,又没有合适的。你都二十九了,你爷爷去得早,没看到你结婚。现在你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到你成家立业。你奶奶今年也七十三了,你不是最孝顺她的吗?怎么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奶奶就是韩时的紧箍咒,每次张秀琳教训儿子,那是必提的。而且每试每灵。像现在,韩时就低头不语,态度极其诚恳。

“我给你最后通牒,你要是再找不着合适的,就和王伯伯家的蓉蓉结婚,今年你必须结婚。”

韩时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可眼里尽是嘲弄。

待他上楼后,张秀琳向韩修德诉苦,“也不知造什么孽,养个不听话的儿子,让人真不省心。”

韩修德拍拍妻子的肩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张秀琳家世显赫,又是家里的老幺,不管在娘家,还是在夫家,都很有地位。几十年,都活得顺风顺水的,只有儿子韩时,时不时和她唱对台戏,让她极为头痛。

韩时回到卧室后,先是走到阳台,练了会身手。浑身冒汗。然后,冲了凉。坐在书桌旁,想到母亲的一席话,心里很烦躁。

他知道母亲这次是认真的。一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整天念叨着要抱重孙子。父亲是家里的长子,叔叔人在国外,找了个洋妞,生了个女儿,因此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落到他的身上了。韩时心里当然是不认同的,可面上却不能反抗。毕竟那个老人是他的奶奶,是从小捧他在手心,一心只为他好的奶奶。

二是张秀琳娘家的侄子,外甥都结婚了,同辈人就剩他一个还在单身。张秀琳一辈子争强好胜惯了,儿子的婚事落后了,心里当然大大的不爽。因此给他下最后通牒,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母亲也太离谱了,竟然叫他和蓉蓉结婚,那不是乱*伦吗?在他心里,一直当蓉蓉是妹妹,再说蓉蓉心里也有了喜欢的人。这老辈的人纯粹是乱点鸳鸯谱。

有合适的姑娘,他也不反对结婚,只要不是母亲安排的,这是他的首要条件。可张秀琳偏偏喜欢给他牵线搭桥的。

说实话,韩时对同圈子里的女性统统绝缘。这些女人,一是像他妈那样,出身良好,头脑精明,心计多,还有就是像他妹妹那样,自小受家人宠爱,娇生惯养,十足十的小姐。都不是他喜欢的。

有时,他也会扪心自问,圈子里姑娘那么多,还有一些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没有一个适合他的吗?

直到赵军一句话点醒了他,原来并不人家姑娘不好,而是只要是他妈要他做的事,他就一定反感。

他早就过了叛逆的年龄,可惟独在婚姻大事上是一叛到底。有时他也会迷茫,自己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可思索良久,也没有答案。

男人找老婆,看他图的什么。有的男人图经济条件好,有的男人图外表,有的男人图性格,不管图什么,只要有所图,这事就好办了。就怕无欲无求,像韩时这样的。

一般没事,他晚上十点就睡觉,可今晚过了时间,他还是毫无睡意。他蹲下身从书桌边的小书橱最下一格,翻出一本书,也许是年代久远,书面已经泛黄。

他伸出食指,顺着书名,一笔一划的写,写完后,打开扉页,看了许久,又重新合上,放回书橱,位置还是最后一格的最后一本。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不过他的神情已经起了变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和常人面前的他完全是俩副模样。

最近,韩时很忙,忙得他没有功夫去想母亲设下的难题。市局开展了为期一个月扫飞打黄的行动,他几乎每晚都和同事蹲点ktv,酒吧,迪厅,夜总会,夜深了,就蹲在单位里凑合一晚,连家也没顾得上回。

这晚,他们接到线报,说是有人在宾馆卖*淫,他带着路汶,林小阳,当即赶到了市内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来到前台,路汶向接待出示了□□,拿到了钥匙,并示意她保密。

一行三人来到六零三,随着啪嗒锁开的声音,路汶,林小阳率冲进卧室,韩时则站在客厅。

房间里果然是满园春*色,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交缠在男人的腰间,男人喘息声,女人□□声,交织在一起,活生生就是一副春宫图。

“起来,警察临检。”林小阳大声喝道。

路汶则闪到他身后,毕竟是姑娘,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看。

他们出来时,韩时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半晌,他才抬头,脸色大变。

一旁的路汶跟着他做事几年,从没有过他这样的表情,心里还纳闷,一向临泰山而面不变色的队长,今天怎么破功了?

男子上身还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条短裤,女的也好不到哪去,只穿了胸*罩,三角裤,年轻纤细的身材暴露无遗。

还未等路汶想明白,韩时已经起身,拽着女子的胳膊,拖向房间。路汶和林小阳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你干嘛,放开我。”女人大叫。

里屋出来的声音,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路汶低头,队长,千万别做傻事啊!韩时在她心里,就是一座高山,容不得半点亵渎。也许有别的警察会利用职务之便,做些男盗女娼的事,可要说韩时会,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整个队里,也没人会相信。

卧室的门还是紧闭的,声消失,继而悄然无声。

队长,别做错事啊!路汶咬牙走到门口,正举手要敲门,手还未放下,门嘎然打开。

韩时和女子都出门了。

“什么事?”他看着路汶,自有一股威严。

路汶看着穿戴整齐的他们,傻了眼,讪讪地退到一边,一声不吭。

“男的带回局里。”

“去套件大衣。”林小阳对男子说。外面还下着小雪,人就这样带回去,怕是得冻死。

“你时间很多吗?”韩时看着他,“就这样,别穿了。”

“警察大哥,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犯什么法了,说清楚,再带我去局里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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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身边的女子也开口了,“韩时,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利用职权管我的私生活,你这是违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