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班会结束后,团支书白震宇叫住我,“秦沐阳,三好班级的申请麻烦你帮忙起草一下吧,我把要求再跟你说一遍,不明白的你去找辅导员问问,行不?”

“哦。www.miaokanw.com”我拿出笔纸来纪录。

陶江平嚷嚷道:“白大侠,又欺负我们家沐阳了,你自己怎么不写啊?”

“我哪儿有时间啊,那边还有个优秀团支部的申请呢。”他垮着脸,随即又讨好地笑道:“再说了,谁不知道沐阳是咱们班,不,是咱们系的才女,能者多劳嘛。拜托拜托!”他两手合十,打躬作揖的,把我和江平都逗笑了。支书这人挺逗的,长了一张娃娃脸,走到哪儿活跃到哪儿,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虾,同学们都很喜欢他,所以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白大侠(白大虾),他自己还挺得意的,答应得可顺了。

“没关系的,都是班级里的事,你说吧,什么时候要?”

“下星期一。”他习惯地伸手拍我肩膀,大声道:“真够意思,哇呀!”

我反射性地躲开,害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疼得哇哇大叫,委屈地瞪我。我连忙道歉,江平那边却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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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终于把草稿搞定了,望着脸盆里满满的脏衣服,我头痛地呻吟一声,表姐那边还催我快点过去呢。

一开门,表姐便问:“怎么这么晚?”

“忙着写三好班级的申请呢,我刚把衣服泡上,还没来得及洗就过来了。”

“傻丫头,拿这儿来洗啊,用洗衣机多方便。快来看,海夕的结婚照洗好了,你看你化了妆之后多上相。”

洁儿献宝似的举着一张照片给我看,道:“这张,这张,小姨先看这张,我们投票选举过了,都说这张照得最好。”

“我看看。”我接过来,是我跟洁儿的合影,背景是婚车,“普普通通么,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啊。”我又捡起别的来看,感觉都差不多。

“哼!”洁儿噘嘴,“小姨真不会欣赏。”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宁海辰站在门外,露出熟悉的笑容,“嗨,就差我一个了?”

表姐道:“怎么一个比一个晚啊。”

他道:“洗衣服来着。”

“看你们这两个傻子,有现成的条件都不知道利用。我们那时候没有方便条件,没办法,必须自己洗,否则的话我才懒得自己动手呢。你不知道,你姐夫的床单泡在热水里都有一股烤猪头味儿。”

姐夫急忙抗议,“你什么时候给我洗过床单了?”

“你敢说没有?我到你宿舍,见床单黑得实在没法看了,就带回去洗了,你还不认账?”

“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又没要你洗。”

“得,还成了我自找罪受了,看到没有,沐阳,将来咱找了男朋友,千万不能给他洗衣服。”

我笑道:“你现在见哪个女孩子给男朋友洗衣服了?我们才没你那么傻呢,嫁不嫁他还不一定,凭什么给他洗衣服?”

“咦?”表姐惊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想的啊!呵呵,海辰,你惨了,将来娶个不给你洗衣服的老婆可怎么办?”

姐夫道:“那样的咱不娶。”

宁海辰静静地看我,半晌才道:“没嫁之前不给洗,没说嫁了之后也不给洗啊。”

洁儿插进来道:“啊呀别说这个,哥哥你先看我的照片,你说小姨是不是这张照得最漂亮?”

宁海辰拿起一摞来看,最后点头道:“是啊。”

我疑惑道:“奇了,为什么你们都说这张好看,我觉得都差不多么。”

“嗯——”宁海辰再仔细看看,道:“因为这张你笑得最自然,就像这样……”他嘴角上翘,露出一口白牙。

“去,”我推他一把,“难看死了。”

“哈哈,”表姐大笑,拽着宁海辰道:“别逗她了,跟我洗菜去。”

我对着那张照片,食指抵着嘴角往上推,暗想:笑的自然就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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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照旧打牌,自从跟姐夫一家也连输两局之后,我就被冠上“臭手”的称号,表姐和姐夫坚决拒绝跟我一家,只有好脾气的宁海辰愿意接收我。这样也好,打好打坏他也不说我,输了赢了他也不在意,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一次也没赢过就是了。边打牌边聊天,聊着聊着又聊到宁海辰的婚姻大事上,表姐提了个相亲人选,见宁海辰不做声,用扑克牌敲着他的头道:“到底见不见,你道是表个态啊。”

他含糊应道:“等把舅舅这个程序干完再说吧。”

“敷衍我,我跟你说,上次回老家你妈拉着我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你再不找,你妈头发都要急白了。”

我见宁海辰低着头很是为难,出声圆场道:“表姐,该你出牌了。”

“哦。”她匆匆出了两张。

我急忙道:“你跟了?快,宁海辰,毙了她,四十分呢。”

“好。”宁海辰喝道:“一对儿小五毙了你,正好五十分。”

姐夫叫道:“你想什么呢?你不是断了么?怎么不毙啊。”

“不算不算,”表姐按着牌嚷嚷,“我没注意,光顾着说海辰了,我能毙的。”

“不行不行,”我按住表姐的手,“落牌无悔,谁叫你爱教训人?这可涉及到名誉问题。”

一句话赌得表姐没话说了,乖乖地给我们加上五十分,姐夫开始埋怨表姐,表姐不服气,两个人就开始吵,她们越吵出错越多,手气越不好,终于让我们赢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局。我跟宁海辰击掌欢呼,气得他们俩头顶冒青烟。

姐夫喊:“再来再来,我要报仇。”

我把牌一收,嘻嘻笑道:“才不来了呢,我要回去洗衣服,宁海辰,咱们走,让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呕得睡不着觉。”

“小坏蛋,我白疼了你了。”表姐追着我打。

我呵呵笑着跑到客厅穿鞋,宁海辰道:“小声点,别把洁儿吵醒了。”

表姐不敢大声,站在门口跟我干瞪眼,压低声音道:“明天再过来玩儿。”

“不行,我那个申请还没写完呢。”

“那后天。”

“后天是星期一,该上课了。你呀,还是等到下个周末吧。”我说着一溜烟跑下楼了。

表姐气得咬牙切齿,仍不忘嘱咐:“你慢点,先把灯震亮了。”

“知道。”我一路先出了楼门等着宁海辰,片刻,他推着自行车出来。我坐上去,他却不骑,一直推着走。

我问:“怎么不骑?”

“吃得太饱,走走好了,反正时间还早。”

“那我也走好了。”我跳下来,走在他身边。

路灯的光线很暗很暗,把我们的影子映得模糊,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今夜反常得沉默,脚步也沉重许多。

我看着他灯光下暗淡的侧脸,轻声问:“你不愿意相亲,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想着她?”

他迅速偏头看我,吃惊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困惑地道:“因为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啊!不是为她,那是为什么?”

他停下脚步,良久轻叹一声:“也不为什么。”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为什么,鬼才相信。我也不问了,迈开大步向前走。

“沐阳,”他赶上来,“怎么了?噘着嘴,生气了?”

“哼!”我低低地咕哝,“还说把我当朋友呢,明明有心事,也不说实话。”

“哎!”他揉揉我的头发,无奈地道:“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明白。”

“怎么说呢?”他又叹一口气,“应该说是人类对爱情渴望的本能吧。总认为在某个时候遇上某个人,直觉会告诉你她就是与你相属的那一个,然后两个人相爱,结婚,幸福到永远。而不该是单纯为了结婚去相亲,什么条件都摆在台面上,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将就一辈子。但是我的直觉已经错过一次,我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它,年纪越大就越怀疑,可能直觉根本就不灵,与你相属的人或许已经错过了,它却没有认出来。”

呃……我好像有些明白,又不是太明白。那么我的父母是不是直觉下的错误选择?

他看着我迷惑的神色,笑道:“等你谈了恋爱,就会了解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