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可欣又像七年前那般消失了……

林慕奇顿失所爱,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连公司也不去了。miaokanw.com

都怪他,怪他没先跟老爸沟通好就带她回家;都怪他,怪他不该让那个多嘴的馥雅留在那儿一块用餐。

更要怪他……对她的一切竟了解得如此贫乏!连她可能去哪里都不知道,人海茫茫,他该去哪找人呢?

“慕奇,有消息了!”罗凯俊这阵子也都忙著帮他四处找寻李可欣的下落,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让他最生气的是谢馥雅,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后,他当著她的面怒骂她一顿,并且告诉她,往后再也不陪她了!

没想到她居然大哭出声,说她压根不爱慕奇,只是要报复他刻意对她的冷漠。

她还说……说她其实爱的人是他!

妈的!这女人还真是讨厌,在他的气头上说这件事,况且,她的话能信吗?

“真的?她在哪儿?”林慕奇抓著他的手臂问。

“她在南部的一家百货公司当专柜小姐,是我派出去的人正好去逛百货公司,无意中看见的。”

林慕奇急忙又问:“哪家百货公司?”

“你现在要去吗?可是时间已不早了,到了那儿百货公司也打烊了。”

“我不管,就算已经打烊,我也要等到明天开门后去见她。”既已知道她的下落,林慕奇又怎能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好,那我带你过去好了。”罗凯俊看了下表。“应该还来得及搭上最后一班飞机。”

“那快点。”

林慕奇于是跟著他一块儿搭车直奔机场。

抵达高雄时已是半夜,他们在那家百货公司附近找了家饭店住下,直到第二天一早,林慕奇迫不及待的起床了。

“慕奇呀,你这是干么?百货公司没那么早开门的。”罗凯俊张开惺忪睡眼,看著窗外一丝丝晨曦。

“我──”林慕奇才想到这点。

“再睡一会儿吧,拜托。”罗凯俊一个翻身又沉沉睡著。

林慕奇却了无睡意,他将窗帘打开一条缝,望著马路上稀落的人群,心底不断喊著:可欣,等会儿我就要看见你了!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念你。你呢?你想我吗?

就这么,他闭上眼,闻著清晨的气息,脑海里回想著他俩曾有过的一段甜美回忆……

在学校时,她老是含羞带怯地跟著他,让他感到好厌烦,但是时间一久,他不知不觉中把它当作生活中的一部分,偶尔碰上没有她跟著的日子,他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

之所以会写信告诉馥雅有关她的事,只因为他不能跟班上同学说“她”,就怕会被人取笑,所以他只能对馥雅说。

但他也不能对她说“她”的好,只能用别种方式表达出他心里的感觉。

没错,他是曾对馥雅说过,他厌恶她老顶著张痘子脸跟著他,但实际上他是想说,他已被她弄得心神俱乱,一闭上眼就会以为她在身后,让他非得摆出一副酷模样,好更加吸引她。

可为什么?为什么馥雅要将它说出来伤害可欣呢?

可欣,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的!

揉揉眉心,他轻喟了声,然后走回床上,斜靠在床头,等著百货公司开门的时间。

由于罗凯俊这阵子跟著他四处寻人也累了,眼看时间已到,他仍呼呼大睡著,林慕奇也不想吵醒他,决定单独去见可欣。

一进入百货公司,他先向柜抬询问李可欣服务的柜在哪儿,而后搭手扶梯依循方向找去。

可他在柜子外看了老半天,仍没瞧见可欣的身影。

他上前客气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李可欣小姐?”

专柜小姐望著他,眸子赫然一亮,哇……好俊的男人!

“你……你要买衣服吗?”她压根没听见他问什么,眼珠子直在他身上打转。

“不是的,我是问你李可欣是不是在这里上班?”他深吸口气,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啊!可欣……是呀,她是在这里没错。”她这才听清楚他的问题。

“那她现在人呢?”林慕奇一激动,用力拽住她的手臂。

“她……她……”看著他握住自己的双臂,她兴奋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慕奇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抽回手。“她到底在哪里?小姐,拜托你回答我好吗?”

“呃,”她愣了下,这才缓缓开口。“她……她是下午班的。”

“什么?下午班?那你知道她住哪吗?”

“不知道,她平常不太谈到私人的事。”她仍痴迷地望著他,心想:那个寡言的李可欣居然认识这么一位俊男,看他的模样好像在哪见过呀!

“好,我下午再过来。”他掏出名片交到她手中。“麻烦你把我的名片转交给她,请她千万要等我。”

“好……”她拿著名片,眼睛张得大大的。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脸对她一笑。“对了,我是李可欣的未婚夫。”

啊!未婚夫……她这回连嘴都张得好大!

他说他下午会再来?真是太好了,今天她眼睛可是尝尽了甜头呀!而且他还对著她笑耶。

低头看了下他的名片──

林慕奇!

啊……不就是“威林”国际电子集团总裁吗?

老天,他竟然是李可欣的未婚夫?!那她昨天还故意馍李可欣像哑巴一样不会招呼客人,这下完蛋了!

呜……希望可欣别记恨在心呀!

午后时分。

李可欣快步朝百货公司走去。

早上她到早餐店兼职,一直忙到十一点,回到住处洗个澡再出门时,才发现代步的机车坏了!

好不容易搭公车来到这儿,还得再走一段挺远的路才能到达百货公司。看看时间就快来不及了,想起上午班的施巧芬的凶样,她全身便发出一阵冷颤。

“我终于找到你了,李可欣。”

突然,一个长得像恶霸的男人在小巷里拦住她。

李可欣骇然看著他,心头突生一股不好的顶感。“你……你是?”

“我是朱德洋在牢里派来的杀手。”看她只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他便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身分。

“杀手!”她心下一惊,往后退几步。“他要你……杀了我?”

“没错,他说他这辈子最恨别人的背叛。”男人脸上挂著狂妄的笑。“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居然敢对付朱德洋啊?”

“只要是对的,我就敢做。”虽然害怕,可她仍对他坦言。

如今,她只是孤零零一个人,就算死也无所谓了。

“好,就冲著你这份勇气,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他撇嘴笑了笑,而后缓步走向她。

“你真要杀我?”她眸子眯紧,提防地瞪著他。

“对,在死之前,你想再见谁呢?”对方玩弄著手中的刀,笑著。

“我!”她闭上眼。

缓缓的……林慕奇那张俊帅又爱笑的脸庞出现她眼底,想著想著……她竟然笑了。

一看见她的笑脸,杀手猛然一愣,头一次……头一次他看见他要杀的人在临死前笑了……而且笑得这么愉悦!

“杀了我吧!”她缓缓张开眼,对著他说。

杀手举起刀,迟迟下不了手。“你真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你要杀就杀吧。”她不想再沉浸在回忆中。

“你居然这么想死,真是奇怪──”

“住手!”

久等不到李可欣,林慕奇慌得四处找她,这才在巷子里看见这惊险的一幕。

下一瞬间,他已挡在他们之间,以自己的身体护著李可欣。

当他瞧见对方手中的短刀时,二话不说就扑上他。

两个男人就在李可欣面前大打出手,吓得她尖叫连连!

“别打了、别打了──”她急得大喊。

对方眼见林慕奇动作俐落,心下一急,高举利刃就要刺向他。

眼看刀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林慕奇一个反身,夺下对方手上的刀子,扭转劣势。

刀子被夺,对方也不恋战,担心引来警察,立刻拔腿就逃。

“站住──”

林慕奇追了几步,却被李可欣抓住手臂。“别去,你怎么知道再过去有没有他的帮手,这样太危险了。”

“可他要杀你呀!”林慕奇皱起眉。“就这么让他跑了,他若再回头找你怎么办?”

“不会的。”她极力辩道:“他刚刚已经不想杀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信他未泯灭人性。”

“你……真是个傻瓜!只有你会相信一个杀手会有人性。”他忍不住叹道,如今他的一颗心还紧张的怦怦跳著。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会死在那人手上了。

想著,他便忍不住将她紧拥入怀,闻著她身上那熟悉的桂花香味。

“我说过,我就是傻嘛!傻得即便前面是悬崖,我都会笨得跳下去。”她闭上眼。“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

“就因为你傻,我怕我不在,你会傻得不吃饭、不睡觉,只顾著想我。”能见到她真好,林慕奇终于笑了。

“你怎么知道?”她抬起眉望著他。

“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多日来的思念与担忧,在这一刻化为欣喜,他激动地将她揣在心口,深怕又一次失去她。

“你才傻!我再笨也不会找死,不吃饭、不睡觉,岂不死掉了?”她笑著,眼中的泪说明她内心的激动。

“还说呢!”说起这个他就生气。“刚才我远远就看见你居然也不躲,站在那儿像木头一样,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她一愣。

“无话可说了吧?吓得我只好拚命跑,就恨自己没有三太子的风火轮。”他眉头紧蹙了起来,认真地看著她。“可欣,你给我听好,你不准死,否则我铁定追到阴曹地府去找你。”

“阴曹地府?”她噘著小嘴。“你就肯定我不会上天堂?”

“你负了我,天老爷哪会让你上天堂?”看著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老是带著一丝忧虑,他的心就好疼。

“我负你?!”她失笑。

“不是吗?你让我等好久、找好久,久到以为已经天荒地老……”他欺近她,身子熨贴著她,暖烘烘的气息从他刚毅且满载柔情的胸膛传递到她体内。

“慕奇──”她不禁呜咽饮泣。“谢谢你来找我,即便我以后还是孤单一个人也了无遗憾了。”

“你在胡说什么?谁说你是孤单一个人?”听她这么说,他又光火了!

“你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块儿的。”

“为什么?!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心吗?”他沉稳的音调中含著激昂。

“我、我不知道。”她的心好乱呀!已厘不清该怎么做了。别的不说,光他父亲这关就很难过了,她该有自知之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慕奇脸色一僵。

“我……我的意思是……你该娶谢小姐才是,你和她既是青梅竹马,感情必定很好,而且她很在乎你。”

就因为太爱他,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扯破自己的伤口,只为了不让他为难。

“你说的是什么话?!”盛怒之下,他忍不住夹带粗话。“真是他妈的!”

现在他终于了解,什么叫作恶人偏有恶人磨了。

当初他就是太坏、太自大、太目中无人,如今终于尝到这种挽回不了她的痛果。

“回去吧,我该去上班了。”对他笑了笑,她回头就走。

他立刻挡下她。“不许走,我要你跟我回去。”

“不要逼我,我不想跟你走。”她深吸了口气,对他笑了笑。“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他一震。

“嗯……是我在百货公司认识的,你该知道我卖的是男装,自然有许多男性顾客来光顾。”她拨了拨头发,笑著说。

“你胡说,我不会上当的。”林慕奇发出阵阵干笑,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急得很。

“你不信?”她将双手背在背后,把前两天才从母亲留给她的首饰中找出来戴上的戒指,从右手无名指移到中指。

“是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证据。”他半眯起眸,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