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爱慕

原来,“世上最英俊的男人”名叫泰力克,他有一个非常美貌的妻子,妻子对他也忠诚,可是他们有一位犹太邻居,在泰力克远行之际使了些手段,让泰力克的妻子由于生活困难不得不暂时向他借钱,并在借据写明如果还不出钱就可以在泰力克身上割下相同重量的肉,泰力克经商归来,发现犹太人正用此事威胁他的妻子,想占些便宜,泰力克很愤怒,拒绝还钱,两个人打了起来,这时犹太人的黑奴拿了刀子来帮忙,泰力克夺下刀子砍了他的一只眼睛,见势不好向外逃去,两个人在后面紧紧追赶。泰力克奔跑中撞倒了一位孕妇,导致了孕妇的流产,孕妇的丈夫在后面紧紧追赶。泰力克慌不择路,跑进了死路,就翻过了墙,不想墙的另一边有一个高龄的老头,泰力克压在了老头身上,老头的腿站不起来了,于是老头的儿子也加入了追赶的行列。泰力克实在走不动了,就被抓了。

阿德十分为难,想不到会这样见面。他想保住泰力克,但泰力克确实伤了人。阿德左右为难,陷入了困境。

正当阿德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禀报,说外面有一位姑娘一定要立刻见到大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大人单独传达。阿德也仿佛松了一口气,宣布休庭,在候客厅接见这位来访者。

过了一会儿,阿德容光焕发的回到了审判庭,与方才判若两人。他首先问犹太人,犹太人表示既然泰力克不能还钱,他就可以割掉泰力克身上的肉作为补偿,阿德说:“那么你可以动手,但是不许出血,也不能是两块或是更多,割下来的一块必须和你借给他的钱重量相等,如果多出来就算是故意伤害,去坐牢吧!”犹太人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便要求撤回控诉。阿德罚了他二百金币作为撤销控诉的罚款。

然后是那个黑奴,他要求挖出泰力克的一只眼睛。阿德说:“穆斯林的一只眼睛盯你的两只!这样吧,把你的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然后跟他换,左眼右眼随你挑!”黑人不敢惹起穆斯林的公愤,因此对以一换二的行为不敢表示不公,但自己再挖一只就全瞎了,考虑良久,只好乖乖撤销控诉。犹太人交了四百金币的罚金,心痛得带着黑奴走了。

接下来是孕妇的丈夫,他坚持要泰力克赔他孩子。阿德说:“这纯粹是一个意外,如果你一定要他赔你孩子,就让你的老婆由他抚养,直到再次怀孕,孩子长到一样大再接回来,意下如何?”孕妇的丈夫当然不肯吃这大亏,只得表示撤销控诉。

最后是老人的儿子,他看到前三位都吃了亏,有点气馁,但依然要求赔偿。阿德说:“泰力克跳墙时不知下面有人,因此你父亲受伤都是真主的意思,与泰力克无关。如果你觉得难以息怒,就让你的父亲爬到墙上也跳下来,直到把泰力克的腿也砸到站不起来为止,才算公平。”于是最后一位原告也放弃了。

阿德对泰力克说:“这样判决你有意见吗?”

泰力克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兴奋得涨红了脸:“大人,后两位确实是因为我才遭到了不幸,我真心希望对他们的家庭有所补偿,不想留下怨恨。”

阿德点了头,分给他们每人两百金币作为补偿,于是所有的人都满意了,案子到此结束,所有的人都走了,阿德暗示泰力克到后面来见他。

在后面的屋子里,两个好朋友紧紧拥抱。“真想不到,感谢真主!”泰力克激动得语无伦次。阿德有一点不爽,为什么我出力却要感谢他?当然,刚才也有打他的旗号,可是泰力克是他的信徒,叫他背一点黑锅也是应该。

想到该感谢的人,阿德登时想到,如果说我救了泰力克,那么是谁救了我呢?阿德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近乎无赖的巧妙主意并不是阿德的,而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客人告诉他的,而那个客人其实是祖穆尔德的使女,但是精明的姑娘只肯告诉阿德“这是我家主人让我告诉你的”,给阿德留了一大堆问号后就立刻离开了。

祖穆尔德今天很开心,她每天都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的情人,在这种注视下,阿德的形象在这位情窦初开的公主心中日趋完美。大概是一开始阿德给了她太多的惊吓,以至于她跑回父亲的怀抱后天天晚上梦到的都是那个掳走她的人,她每天都不厌其烦的检查她的战利品,直到有一天她开始明白自己已经终生忘不了那个被自己亲手埋在沙中的人。而现在,那个梦中生死未卜的人就在眼前了,“祖穆尔德,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你不能叫他原谅你,你的幸福就玩了,因为你再也无法爱上任何其他人了!”祖穆尔德再次提醒了自己,拿起一块红豆糕,酬谢了帮助自己日夜窥视阿德的贵客——一只水晶球,不要怀疑,各位,这就是那个宣誓只为诺曼家服务的阿德忠实的小抄,此刻正义愤填膺地抗议:“卑鄙,竟然用我的弱点要挟我,可耻!”而那块放在上面的红豆糕已经神奇的不见了。祖穆尔德对此毫不介意,因为明天只要她拿出一块同样精美的绿豆糕,水晶球就又会精神的工作了。

“殿下,是时候了!”说话的是一位红袍法师,他供给了水晶球所需的魔力,刚刚还把使女传送到了法庭,有些疲惫:“向国王陛下建议把艾哈迈德大人提到更高的位置吧,大人在民间的形象很好,当他身份适合时,我们就可以向大人暗示,让他求婚了。”

祖穆尔德表示同意,于是第二天,阿德被苏丹传到了宫里。

“亲爱的艾哈迈德,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对你的处理很欣赏,我希望你能到我的身边来帮助我处理国家的事务。”

“但是陛下,昨天的巧妙主意其实并不是出自我的智慧!”

“我知道,”苏丹的回答让阿德吃惊,“主意出自我的女儿,艾哈迈德,你不必向她道谢,除非她想要见你,否则一切的行为都是不适当的!”

就这样,阿德稀里糊涂的成了国务大臣,他对祖穆尔德的智慧感到意外,也许有一些倾慕,但是他更对有人日夜注视着自己感到害怕。他努力学习风系魔法,希望早日可以离开这里,但是魔法师似乎并不想认真教他,他老是掌握不到窍门。实际上,他的感觉是对的,他刚一走,魔法师就立刻去见祖穆尔德:“殿下,不能再拖了,大人很快就会发现卷轴可以帮助他方便地实现目的,他的魔力增长很快,我故意不告诉他正确的方法,这拖延不了多久!他似乎非常急于离开!”

阿德每天都和苏丹一起参加朝会,苏丹对他的器重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到处亦然。阿德主张和平共处,苏丹表示赞同,他对和平给巴格达带来的繁荣表示认可。但是大多数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只想把《可兰经》在世界每一个角落大声朗读。宰相阿土仔(也许是阿图宰,但阿德认为读起来没什么不同)更是视阿德为眼中钉,他立刻建议阿德出使欧洲,促成和平谈判,但遭到了苏丹的拒绝,虽然阿德自告奋勇,但由于主战派呼声较高,把阿德压了下来。阿土仔暗道可惜,对阿德的幼稚暗暗高兴,欧洲向来是对伊斯兰使者见一个杀一个,这小子竟然自告奋勇。他当然不知阿德一去不复返的计划,更不知自己已经惹下了杀身大祸。

在后宫深院里,祖穆尔德险些立刻要赐一杯毒酒给这个卑鄙小人润润喉,但是奥斯曼公主的高贵身份阻止了她。报复必须是特别的,我要他成为全国人的笑柄!

“水晶球,巴格达最丑的女人是谁?”祖穆尔德拿了一块玫瑰糕,立刻吸引了水晶球的注意。

“你问我这么可怕的问题,叫我怎么吃啊!”然而玫瑰糕还是消失了,“染匠艾默的女儿,天生的瘫患者,啊,真是丑啊,吃不下去了!”

祖穆尔德问了又问,直到每一个细节都清楚了,便做了简单的打扮,蒙上面纱,来到了宰相的府前。她故意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来回徘徊。阿土仔几乎是立刻就上了当,他听说一位窈窕的姑娘在门前徘徊,立刻派人把她请了进来。

“我有事想找您商量,”祖穆尔德装出一幅尊敬的样子,立刻赢得了阿土仔的最大关注和大堆美酒糕点。

“实际上是这样,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是一段有趣的对话:兔子和狐狸找一只老蜥蜴评理,兔子说:‘我捡到一个椰枣。’

‘那你就把它吃了吧!’

‘可是狐狸抢走了。’

‘唔,他也有寻找食物的自由。’

‘我打了它一耳光。’

‘你打得对!’

‘可它又打了我。’

‘这也是它的自由。’

‘您来给我们评评理吧!’

‘我评完了。’

兔子和狐狸都感到满意,走了。

实际上,这是我在小时候学校里听过的一个故事,可是它在我的梦里重现了。醒来后,我想到了我所受到冤屈,突然感到梦中的老蜥蜴很像大人您的脸,就想让您来为我评评理。”

“是这样!”阿土仔头一次对别人骂他老蜥蜴不以为意,还感到很正义,这姑娘休说蒙着面纱,光是听那聪慧的言谈,黄莺般的声音,瞎子也感得到她是一个怎样出色的美女,更何况她举止文雅,身材窈窕。“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吧!”

“大人,如果有人诽谤我,说我又瘫又丑,独眼秃顶,身上生满了癣,说话声音像乌鸦,我怎么能够受得了!”

“什么!”阿土仔拍案而起,“这是我一生中所听到过的最大的诽谤!那个人是谁?我要绞死他!”

“不,大人,他是我的父亲,只是不想让我离开他嫁给别人而已。我希望您能帮我恢复名誉,这对您来说不难办吧?”

“包在我身上!”阿土仔依然义愤填膺,“你父亲是谁?住在哪里?”

“底格里斯河畔的染匠艾默,大人!”

“你放心地回去吧!”

“那就全靠您了,我的主人!”祖穆尔德投去感激的一瞥后告辞了,阿土仔疯狂地吻了她的手,然后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快准备彩礼!明天我要去艾默家提亲!”阿土仔激动得声音有点颤抖,而此刻洗染匠艾默也似乎感到好运就要来了。

“大人,向苏丹提亲吧!苏丹对你如此器重,公主殿下又曾经帮过你,你的求婚一定不会被驳回的!”官邸里,魔法师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阿德。“我们身份不配!我不是皇室血统,公主对我有恩,我得找个机会报答她才是。你不用再多说了。”阿德丝毫不为所动。魔法师并不是说客,不善于说服,只得回去,将这一糟糕的消息告诉了祖穆尔德。

“真主啊,我该怎么办?难道作为公主是我的错吗?如果不能让他爱我,就让我死吧!”祖穆尔德下了最后的决心。

当天晚上,阿德和泰力克在艾布家里庆祝艾布的生日,阿德买了好酒作为礼物,艾布和泰力克的妻子都在,两个贤惠美貌的女子不停给阿德倒酒,几个人谈着今后的发展,都很高兴。聊到晚上,阿德有些醉了,艾布给他铺了床铺,阿德倒在床上睡着了。

当阿德醒来的时候,四周有些昏暗,阿德揉了揉眼睛,头还有点儿疼,是喝得太多了吧,天似乎还没亮。阿德揉了揉眼睛,咦?似乎是个山洞,阿德一下坐起来,真的是个山洞,难道又做梦了?真的是个梦诶,外面是明亮的沙漠,那个华贵的箱子就在眼前,里面空空的,阿德不由得想起那个偷来的姑娘,对啊,那个姑娘呢?阿德踉踉跄跄的走到洞口,那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就在洞口静静地坐着,看到阿德,她轻轻的用手挽着长发向阿德挥了挥发梢,算是打过了招呼。阿德左右看了看,没有老虎,便走了过去,“你怎么不逃走了?”

“我干吗要逃走,你又不追我。你不是很想看我的脸吗?怎么不追了?”

阿德在姑娘面前蹲下来,看着那双迷死人的大眼睛,缓缓的伸出手,那姑娘丝毫没有躲避,那张梦幻般精致的面孔就缓缓出现在阿德眼前,仿佛周围发光的不是太阳,而是这张面孔,只是这张脸一点也不惊慌,让阿德更加确信自己在梦中。那姑娘抿着嘴,露出了编贝一般的洁白牙齿,“喂,你揭开我的面纱,不怕我再把你埋起来吗?”

阿德登时感到仇恨涌上心头,大吼起来:“你还敢说,看我怎么整你!”

“你敢!啊——!”姑娘已经被再次被推倒,阿德的手从背后伸进了她的衣襟内,恣意的揉搓她的乳|房,一面在她的耳垂后面亲个不停,“啊,上次也是这样,可惜被打断了……”就在祖穆尔德为自己竟然感到可惜而羞得满面通红时,阿德已经加强了攻势。“啊,终于没有东西打搅我们了,好爽!好爽!”阿德一面大叫,一面把祖穆尔德衣服撕成一片一片的,祖穆尔德一声惊呼,已然全身赤|裸裸的出现在阿德面前,全身如同羊脂一般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阿德根本没空停下来欣赏,他毫不怜惜地拼命揉搓祖穆尔德细嫩的乳|房,祖穆尔德疼得大叫,他却丝毫不加理会,“真是个好梦,怎样做都行吧!”一只手把祖穆尔德的脸牢牢按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抬起祖穆尔德的腰,也不管祖穆尔德准备好没有,对准了猛插|进去,祖穆尔德哪里受得了,惨叫一声,昏了过去。阿德却不肯停下,把她的一只脚拎起来,侧身骑在在上面不断向下冲锋,一两百下过后,祖穆尔德的嘴角竟然沁出血丝来,阿德怒气过后,头脑渐渐清醒过来,酒也醒了,发现胯|下女子长长的青丝在地上拖得蓬乱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雪白的乳|房上淤血尤其明显,美丽的面孔此刻苍白毫无血色,嘴角还在流血,吓了一跳,连忙停了下来,把祖穆尔德搂在怀里,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见势不好,忙运起太乙真气,从祖穆尔德口中渡了过去。祖穆尔德“嗯”了一声,终于悠悠醒转,见到阿德愧疚的抱着自己,“哇”的一声哭了,用手在阿德胸口拼命捶打:“你轻点儿!轻点儿!你混蛋!”

阿德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哽咽着大声地说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

那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瘀青足以让他内疚一辈子,就算再埋他一次也没什么了。两个人的心脏再次贴在一起跳动,仿佛在确认彼此的心意,渐渐的,心跳变得一致,祖穆尔德的呼吸也平静下来,阿德由心跳和少女仰望的眼神中得到了确认,缓缓地吻了下去,姑娘轻轻的喘息着,逐渐接受了。祖穆尔德受了不轻的内伤,喘不过气来。阿德不敢用力,尽最大的可能性体现了他的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

“祖穆尔德。”

“咕咚!”

“喂!喂——!”

当阿德醒来的时候,又躺回了艾布的小宫殿里,“啊,祖穆尔德,是一场梦吗?”阿德望着天花板,痛恨自己怎么会从梦中醒来。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梦中的姑娘就趴在他的身边,枕着床边沉沉的睡着了。门外,艾布和泰力克五音不全地唱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歌曲,他们的妻子也不时地和上两句:男孩长大的时候啊,月亮笑成香蕉。

他喜欢邻居家的小姑娘啊,那姑娘爱折纸船。

有天晚上,妈妈问他,是不是有个女孩来过了?

他说,没有,没有,那纸船不知何时漂来的,不知何时飘来的……

歌声透过长长的走廊和厚厚的木门板,远远的传了过来,阿德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他想起青梅竹马的春梅,想起在海上生死与共的息坦,但是望着眼前熟睡的祖穆尔德,他好像不曾如此深爱过一个人,那感觉在胸中炸开,使他不能不去正视这份爱恋。他悄悄地把祖穆尔德抱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小心的就像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应该有的样子。

艾布和泰力克为了他们的行为吃了点苦头,但是他们心甘情愿,“看在真主的份上,谁能拒绝帮助祖穆尔德啊!”阿德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自己一个人可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所以他们得掏出点血汗钱来!由于三个朋友的通力合作,艾布已经是个很富有的人了,泰力克的货物也顺利地脱了手,不再为钱犯愁。但是要凑出一份配得上祖穆尔德的聘礼,对三个老百姓来说难了点儿。

第二天,阿德私下里求见苏丹,对他说:“陛下,我有话想对您说,可事关重大,所以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喔,你说吧,我视你为皇室的一份子,只要对国家有利,尽管说!”

“陛下,我担心我的请求超过了我的能力,使您认为我不自量力。我想娶您的女儿祖穆尔德公主殿下,我的聘礼是巴格达永远的免费教材!印制课本和维护学生们受教育的权利!我的陛下!”

“太棒了!亲爱的艾哈迈德,巴格达不能拒绝这样的聘礼!”苏丹感到异常兴奋,“但是我要和我的女儿祖穆尔德说一下,毕竟这要由她来最后决定。啊,到哪去了,我有一整天没见到她了!明天就给你回话!”

阿德感到十分尴尬:“陛下,祖穆尔德公主还在我的官邸里……”

“……”

苏丹正不知说什么好,有人禀报,宰相阿土仔求见。阿土仔今天格外神气:“陛下,恳请陛下做主,为我和染匠艾默的女儿证婚!”

“喔,真是好消息!艾哈迈德刚向我提了亲,我和祖穆尔德都已经同意了!今天真是喜上加喜!”

于是,这两个重要婚礼的消息,在巴格达向旋风一样传开了。人们赞赏阿德的聘礼,许多相关的大臣亲自拜访,拟订了新的教育制度,让更多的普通人可以有受教育的机会。阿德和朋友们指挥着手工艺人们制作了雕版,新书像秋天了落叶一样被印出来。人们喜爱阿德,称他为“我们的艾哈迈德”,于是,重要的日子到了,举国欢腾,巴格达所有的鲜花都在清晨开放了,人们用净水泼街,簇拥着欢乐的队伍,一起分享着快乐,为祖穆尔德的美丽和幸福高呼万岁。

只是,宰相府里传出可怕的叫喊声,听人们说,阿土仔一见到新娘就昏倒了,幸亏染匠艾默一开始就请求由苏丹证婚,婚礼才得以在苏丹的主持下完成。阿土仔在昏迷中被送入了新房,从那天起,宰相府就经常在半夜里响起惨叫声,后来人们称类似的,绝望又不值得可怜的声音为“阿土仔之声”。

“亲爱的祖穆尔德,那天你为什么会在箱子里呢?”

“从小爸爸就很疼我,每次旅行都带我一起去,晚上睡觉前就把我锁在箱子里,由卫兵们看管。这是个怪习惯,小时候觉得很好玩,我一天天长大了,习惯却依旧保留了下来,我也对此很习惯。那天我还以为开箱子的是我父王,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

“你不是也很奇怪!第二天父王带了人赶过去,只抓到一只豺狗!你是怎么搞的?”

“你还敢说,我差点死掉诶!”

祖穆尔德和阿德终于可以面对面的交谈,他们分享着彼此的经历,感到无比的幸福。说起豺狗和阿土仔时,两个人都是笑个不停。祖穆尔德对世界之大感到吃惊,由于伊斯兰的一夫四妻制,她对春梅和息坦的存在不以为意,反而对杭州非常向往。

“会有办法的,”祖穆尔德安慰着阿德,“魔法师的力量源泉一般是他修炼的土地,因此在他离得比较远时,会因为力量变弱而回不来,所以想靠魔法来回穿梭并不容易。你的叔叔帕西一定是个非常强的魔导士,也许他有特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你这哪是在安慰我啊,我愈发没信心了!”阿德用手轻轻刮了祖穆尔德的鼻子,爱怜地问:“还疼吗?”

“还有一点儿,你那天也太狠心了。”祖穆尔德轻轻把头靠在阿德怀里,想到那天的狂暴,依然有些害怕。阿德用最温柔的方式挑弄着她,使她渐渐忘记了恐惧,慢慢地迎合起来。至情至爱,阿德和祖穆尔德三天都没出过新房。

祖穆尔德的出嫁,使老苏丹暂时放下了心。对阿德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甚至暂时不去想他的北欧计划,只是一心一意的陪着祖穆尔德。然而,世上的事儿十有八九,不尽如人意。就当阿德不想走之际,却变成非走不可了。苏丹收到了科尔多瓦哈里发王国的来信,为了避免维京海盗对西班牙沿海的骚扰,需要和挪威建立友好关系,但是维京人提出要和奥斯曼帝国的皇室成员谈判,否则就怀疑穆斯林世界的诚意,阿德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既符合对方要求,一旦成为人质又不会对穆斯林世界造成太大威胁。在朝野上下的呼声中,苏丹不得不忍痛答应了。

“你放心去吧,”祖穆尔德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丈夫走,“阿德,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能错过。等你完成任务,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找到帕西,就可以带我回杭州了,要想一家团聚,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我会在水晶球里看着你,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太孤独的。”

阿德知道祖穆尔德说的是实话,她的话总是对的,自己不能牵肠挂肚地过一辈子。仿佛是被驱赶一般,出发的日子到了,阿德恋恋不舍的告别了爱妻,登上了大马士革港口的大船。让他意外的是,泰力克早已等在那里,他早就收拾了行李,站在那里大声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两条好汉,总强过单枪匹马!”

于是,大船扬帆起锚,航入了地中海。艾布要替阿德还永无止境的婚债,只得留下来,他还得照料所有人的妻子,正是三个人当中最辛苦的。他和祖穆尔德站在码头,频频的挥着手,但是船越来越远,终于还是从地平线上消失了。

阿德的心中十分沉重,不只是因为离开了祖穆尔德,来大马士革的路上,他们的队伍不止一次遇到了独眼巨人和牛头怪等传说中的生物,而这些怪物聚集生活在靠近边境的荒野中,似乎不是什么偶然。进了城,伤兵一批一批地从前线撤下来,虽然当地的行政官说这是正常现象,但伊斯兰和基督教之间的对抗激烈程度,远超过了阿德的想象。阿德曾经梦想化解这场争斗,但一旦牵扯到宗教,就没有道理可言了。望着激动的人群,阿德实在不知日后自己该如何同时面对父亲和岳父苏丹。

泰力克却没有这些烦恼,他饶有兴趣的翻阅着海图,一面向船长打听各地的风土人情,盘算着能从什么地方运一批稀罕货物回去。

船在巴伦西亚和马拉加靠了两次岸,离开科尔多瓦哈里发王国后,就一直没靠过岸。阿德知道,他正路过自己的国家英格兰,但是靠岸无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砍死。船长小心翼翼地指挥着船只从北海的远处绕过了爱尔兰岛,在航行了两个月后,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挪威——应该说,是挪威的荒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