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道两旁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一点也没有了夏日里茂盛的样子,徐正熙在卧室里看着窗外的光景,冷不丁得打了个寒颤。屋子里明明有暖气,可徐正熙却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站的离窗子太近的缘故。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可是妈妈却让自己去看看补习班,说是高中了要好好把握时间多学习,要不然怕跟不上进度。本来还打算和妈妈讨价还价一番的,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是学习委员了,还是应该保持住自己的学习成绩的,便答应了下来。

徐正熙推开门去,徐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头也不抬一下得指责道:“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没点出息。”

徐正熙有些委屈,但是并没有开口,徐妈妈将他招呼到餐桌前去,让他吃早餐。其实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但是徐妈妈还是坚持要让徐正熙喝一杯牛奶吃一个煎蛋。徐家的早餐总是这样的,牛奶煎蛋、豆浆油条,简简单单的,但是一直很温馨的,就像以前的徐家一样。

想到这里,徐正熙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徐爸爸,以前的徐爸爸脸上虽然也经常是不苟言笑的,但是也并没有很多严厉的模样,顶多只是比较沉默。现在父亲少了些沉默的时间,却越来越严厉了。徐正熙经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越来越多的事情不愿意再在家里提起了。妈妈虽然还和过去一样很温柔的样子,可是妈妈的温柔却也压不住爸爸的严厉。

匆匆的吃了所谓的早饭,徐正熙便收拾了一阵出门去了。给艾桐发了短信,约到了补习班的门口,徐正熙便开始了自己的挤车之旅。没想到的是,陶野居然也出现了!徐正熙感到有些意外,将艾桐拉到了一旁询问道:“陶野怎么来了?”

这话被一旁的陶野听到了,忙上前去敲了敲徐正熙的脑袋:“怎么?我不能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来了而已。”徐正熙忙解释道。

艾桐上前接了一句:“我可没叫他啊!我发誓!”说着还将双手举起来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你这是?”徐正熙疑惑道。

“缘分啊!完全是缘分啊!”陶野道。

艾桐将陶野推到一边去,挽住了徐正熙的手臂:“你才别听他乱说!我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他了!他也是来报补习班的,只是刚好和我们差不多时间过来了而已。”

“这就是缘分啊!难道这样都不算缘分吗?你说是吧,正熙?”陶野得意洋洋的对着徐正熙说道。

不知为何,徐正熙见着陶野的模样却露出了偷笑的表情,也许前几天陶野的表现已经让徐正熙认可了这个朋友吧。去食堂总是会主动叫上他,时不时地还会给徐正熙递个小零食啥的,但是更多的时候,陶野总是想拉上徐正熙一起去打篮球,说他粗胳膊粗腿儿的应该多练练,可是这样大冬天的,徐正熙怕冷,只好每次都穿的像个球一样地跟着陶野上蹿下跳,艾桐则是在一旁给徐正熙拿毛巾和递水。但是从开学到现在,徐正熙也没有学会篮球怎么打,渐渐的陶野也快要放弃了。

思考间,几人已经咨询好了补习班也报好了班,但徐正熙似乎还有点恍惚。艾桐陪在徐正熙一旁,听着陶野唱周杰伦。说实话,陶野唱歌还是挺好听的,这大概也是艾桐没有打断他的原因吧。

“正熙,我觉得你学音乐比学篮球快多了!”陶野惊叹道。

“是吗?我觉得都还好吧。”

“都还好?天哪!你打的那个篮球也叫还好?”陶野听到徐正熙的回答,不禁对着天空做仰天长啸状。

这话说得艾桐不乐意了,大力地将陶野从徐正熙身边推开:“哪不好了?你说说哪不好了?我觉得正熙比你打得好多了!”

“哎哟,艾桐你是不是喜欢徐正熙啊?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陶野抱怨道。

艾桐听了一阵脸红,咬紧下嘴唇没有说话,徐正熙也没抬头看着两人,而是一直低头把弄着手上的手机,随口说了一句:“陶野你可别乱说,一会儿我家桐桐该不高兴了,她最爱帅哥了,你这样乱说搞的她没心情了!”

艾桐听了,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怎么,眼皮稍微耷拉了一下,又立即精神了起来,头抬起来像是鼻孔顶上了天的样子,对着陶野说道:“就是啊!你在乱说我撕烂你的嘴!谁像你啊,一天到晚就盯着顾雪顾雪的哼哼,哼!”

“就是就是,艾桐说得对!”徐正熙继续看着手机随口附和。

这下子陶野也不敢说话了,脸红着在一旁,活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艾桐看徐正熙也没在意,就只好自己在一旁偷笑,然后凑到徐正熙面前去,想要夺过他的手机:“看什么呢!一直都不说话!”

“哎呀!你等等!”徐正熙赶忙将手机抢了过来,继续翻翻翻。艾桐只好识趣地退到一边,看着徐正熙继续翻翻翻。

突然,徐正熙抬起头来,还没开口呢,就看见陶野一脸花痴的模样看着手机屏幕。

“妈呀!你中邪啦?”徐正熙对着陶野说道,“快过来看看,这个票你买了没有?”

陶野并没有搭理徐正熙,而是继续看着手机上的屏幕,艾桐看不过去了,推了推陶野道:“正熙跟你说话呢,痴汉!”

“怎么的就成痴汉了啊?会不会好好说话啊?”陶野不高兴了,“还能不能做朋友了啊?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陶野!”徐正熙大喊道!

“欸!”陶野腰挺得笔直,站了个军姿,就像是军训时候被教官教训了一样。

“噗!快来看看这个!”徐正熙见了陶野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在陶野面前总是绷不住严肃的脸,拍了拍陶野挺得笔直的背,“别耍宝了!周杰伦这个月底有演唱会呢,你买票了吗?”

徐正熙将手机递到了陶野面前,陶野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唉……没钱……”

“你现在才知道吗?我以为你应该老早就知道了呢。”陶野的反应让徐正熙有些惊讶。

“当然老早就知道啦!我可是贴吧的元老,好吗!你没看我空间里面很早之前就求陪同了吗?可是啊……可是……”

“可是你每天买吃的,买游戏点卡,早就把存的钱用光了,是吧?”

“嘻嘻……”面对徐正熙的反问,陶野只好傻笑着打起了马虎眼,艾桐在一旁看着两人,唱起了歌,用着《完美故事》的曲调唱着:“他的话你就听了,为什么还要拆穿呢……”

“这首歌还挺不错的,谁的啊?回头我也去听听。”陶野拍了拍艾桐的肩膀。

徐正熙笑道:“她你还不知道啊,当然是他们家潘帅啊,除了潘玮柏的歌,她还会听谁的?”

“哎哟,不错哦!你看杰伦和潘玮柏都是好朋友,你就不要老拆我台了,好不好?啊?”陶野带着艾桐的肩膀调侃道。

“呵!刚才我可是在维护你!拆你台的人啊,姓徐,名正熙!”艾桐一字一顿地念出徐正熙的名字,咬牙切齿的样子引得徐正熙一阵傻笑。

“那你没买票就算了吧。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票呢。”徐正熙感叹道。

“别提这个事了,我可有办法呢!”陶野自信道。

“说来听听呗,打家劫舍?”很明显,徐正熙对于陶野的得意模样嗤之以鼻。

“哼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周六的晚上总是徐正熙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报了补习班所以周六白天也要开始上课了,但是周日不用,所以在周六的晚上,徐正熙就可以守在电脑面前看看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了。最最重要的是,周六晚上有《快乐大本营》,徐正熙可喜欢看了。

刚写完作业,眼看着已经六点半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够看《快乐大本营》,徐正熙准备再看会儿书手机却响起来了。

“喂?”是陶野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嘈杂着,可是却能够听到熟悉的叫卖声。

“正熙!!”陶野的分贝大得徐正熙赶忙将手机拿离了耳朵,“正熙正熙!快到窗边来!”

“窗边?”徐正熙一边问,一边走向了窗台,往下一看,陶野正站在楼下的路灯下,“你怎么来了!”

陶野对着窗台边上的徐正熙大力挥挥手:“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啊?”徐正熙一阵莫名其妙。

“对了,穿厚一点啊,外面天冷!下来吧!有好事!”陶野兴奋道,说完这话就把电话挂了,也没等徐正熙答不答应。

看着楼下踱步的陶野,徐正熙只好无奈得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去。刚一推开门,徐爸爸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阵了。

“作业做完了?”徐爸爸看着报纸问道。

“做完了。”徐正熙木讷得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徐爸爸抬头看了眼徐正熙,问道:“要出去?”

“嗯。”

“早点回来。”

“好。”

直到出门去,徐正熙都有点不敢相信,父亲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他还在忐忑要怎么跟父亲开口的时候,父亲居然先开了口,让徐正熙松了一口气。一边想着父亲得事情,一边已经走到了陶野面前。

“走吧!”陶野拉着徐正熙就往路边走。

“什么?”陶野的动作将徐正熙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

“哎呀,跟我走嘛!”陶野撒起了娇。

“可是……”徐正熙有些犹豫。

陶野可不给徐正熙考虑得时间,拉着他就拦下了路边的出租车,而徐正熙就这么被他拉了上去。陶野看着满面愁容的徐正熙,笑了笑:“哎呀,别可是了。虽然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是很诚实呢!嘻嘻嘻。”说着还一脸贼笑,阴谋得逞得样子,然后对着司机说道:“叔叔,到工体。”

徐正熙倒是一脸得不开心,看着窗外烦恼着。陶野见着徐正熙的模样,也不再贼笑了,语气放轻松了些:“哎哟,别闹别扭了。我先跟你赔个不是,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很开心的!”徐正熙白了陶野一眼,不再搭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愁眉苦脸。

车子穿梭在大街上,那时候的北京还不似现在这样拥挤,冬日的夜晚也总是降临得特别早,不过六点半刚过而已,天却早已经是全黑了,虽然这事上下班高峰期,但也只是稍稍堵了一下,很顺畅的就从团结湖到了工体。

还在离工体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徐正熙就看见马路两旁有许多人手上举着灯牌了,红的绿的都有,晃了他的眼睛。待到进到工体边上的时候,人流才更是一波又一波,三五成群的,头上戴着发光小犄角的,手上拿着灯牌或是荧光棒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徐正熙看着他们,也渐渐兴奋了起来。

“我都给忘了!今天是周杰伦的演唱会啊!怎么?你买到票了?”徐正熙两眼放光得对着陶野说道。

陶野则是一脸蹬鼻子上脸的骄傲模样:“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陶哥欸!”

“厉害死你!”陶野的举动让徐正熙大翻白眼,“第几排啊?我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把钱给你。”

“小意思,陶哥哥带你免费听演唱会!走着!”说完陶野边拉着徐正熙走向人群,但却并不是入口的方向。

“我们到这来干什么啊?入口在那边啊。”眼前同样是一群举着灯牌荧光棒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胸口映着周杰伦头像的T恤。

陶野没有回答徐正熙的问题,只告诉他:“你等等我哦,我马上过来。”说完便向人群走去,不一会儿似乎是交谈成功似的,手上拿了荧光棒和两件T恤走回道徐正熙面前,“来,拿着,穿上!”

陶野一边穿一边跟徐正熙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后援会的人,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姐姐是我们这个小队的队长,我们这边都是没有买到票或是没有钱买票的人,嘻嘻。”

搞了半天,陶野还是没有买到票,徐正熙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来都来了,就还是跟着陶野套上了T恤,拿着荧光棒,和后援会的伙伴们聊天,这里大多都是高中生,都是没有多余的钱买门票的人。一个人在场馆外听歌实在太尴尬,零零散散得也很容易不敢坚持,所以便有了这个组织,为了这些喜欢着周杰伦的歌迷们,后援会专门组织的场外听歌小队,陶野早在一周之前就帮徐正熙和自己报了名,这倒是让徐正熙有些意外。依照陶野的脾气,居然能够一个星期只字不提也真是不容易呢。

不过这倒是徐正熙误会陶野了,其实陶野也是今天空闲下来看到QQ上小队长发的集合信息才想起来这个事情,可是他怎么能够将这样的事实真相告诉徐正熙呢。

演唱会开始,众人就在工体外面的交通道旁的栏杆上坐着、站着,跟着体育馆里面的人一起唱着,挥舞着手上的荧光棒,和灯牌,就好像也在场馆中一样,大家唱着,互相看着,徐正开始时候还会有点不适应,夹在他们中间,但是陶野不停带动着他,让徐正熙一起唱,慢慢地,徐正熙也加入了他们,跟着饿他们一起唱着,跳着,一群人欢笑着野尖叫着。

“正熙,看!星星!”陶野拍了拍徐正熙的背指着天上说道。

起风了,没有树叶刻意被风刮动,行走着的人们倒是纷纷将外套紧了紧。可是在工体外的这一群人却是感受不到冬日冷风的寒意,反而越来越热腾,徐正熙不知道是喧闹的人声还是气氛的原因,陶野让他看星星,徐正熙抬头看的却是陶野笑着的侧脸,跟灯光辉映着,像是调慢了的镜头,让他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