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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了,祖父没有回来。

大哥说:祖父脚力不好,可能这会儿刚到城门,正四处学打听着呢。

两个时候过去了,祖父没有回来。

二哥说:祖父口才不好,可能他会从第一个人的家世问起,然后问到此人的年龄,身高,姓名,姓别,学历,职业,未来追求,择偶标准,家庭住址,联系方式,最后才问及目前前方战况和人们的如何应付。如此一来,延误了时间。

三个小时过去了,祖父没有回来。

三哥说:祖父心智不好,可能在归家的途中遇到了歹徒打劫,祖父二话不说嫉恶如仇拔刀相向,然而大战三百个回合之后发现,自己并非高大威武的敌人们的对手,于是放弃了打斗,急中行智,反方向跑到警察局求援,可警察们全溜之大吉了。他失望至极,不得已才慢慢向家赶来。

四个时辰过去了,祖父没有回来。

四哥说:祖父身体不好,可能回来的路上便秘复发,东张四望终于发现一处茅厕,不假思索捂着肚子钻了进去,然后一通爽快,蹲了半袋烟工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大叫一声,哎哟,忘了家里的孩子们啦!自责不已,匆忙辩认方向,兔子般奔向家来。

五个时辰过去了。祖仍没有回来。

我说:祖父眼神不好,可能走着走着迷路了也说不定,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办法,只好呆在原地,等待着一位好心人出现,能够把他带回家来。

六个时辰过去了。

祖父还是不曾回来。

大家很久没有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尽管等得很不耐烦,但谁都防备万一一脚踏出门去没准一炮打来落得四分五裂身首异处的下场。

我说:大哥,你怕不怕?

大哥:不怕。

我说:那你的右手为什么一直在哆嗦?

大哥:啊,右手哪,我故意的。

我说:你的左手好象比你的右手抖得更厉害。

大哥:让你发现了。我就是要比一比哪只手更加活泼好动!

我说:那其他哥哥的左右手怎么跟你一样也在动弹?

大哥:哦,他们也在进行两只手的比试。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祖父依然不见踪影。

甘府佣人开始蠢蠢欲动,母亲也坐不住了,不停地叹息。

站了很长时间,又坐了很长时间,我感到腰酸背痛。

我活动了一下身子,哥哥们也跟着活动了一下身子,恍惚间,我看到了他们一双双急不可耐的眼神,很恐惧的样子。

我问:大哥,你冷不冷?

大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冷,一点也不冷,就是有点饿。

我说:厨房里有馒头,你想不想吃。

大哥:太好了,你在去拿馒头之前能够第一个想到了我。

我: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告诉你一个机密。

大哥:什么机密?

我:你出去取馒头,顺便帮我取几个。

大哥:那算了吧,虽然我很饿,但还是可以再坚持一下的。

我:你是害怕外面有日本坏人吧?

大哥:胡说,我是担忧馒头取不着,人再弄丢了,两头落空划不来。

第6章十八岁禁止入内

祖父总算回来了,大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祖父的脸上神采奕奕,像是突然年轻了十岁。

我暗暗猜测可能是县长打了胜仗。

或者是路上捡了个聚宝盆。

客厅里,大家再次集中到一起,专心聆听祖父的教诲。

祖父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拿眼扫了一圈面前一张张焦虑的面容,开口说道:为什么我早上出门却现在才回?

大家异口同声回答:不知道。

祖父:想知道原因么?

大家摇头:不想。

祖父:既然都不想知道,那我还是说出来吧。县长这人真有能耐,早前是我低估了他。

大家问:日本军队真的攻城了么?

祖父说:是啊,几万人的队伍,个个凶神恶煞的,扛着血染的大刀,长得就像地狱的小鬼。眼看就要攻破城门,千钧一发之际,县长大人临危不乱、视死如归,果断采取了应急措施,以至不伤一兵一卒而平息了这场战火。

大家特别好奇:是到了别处搬救兵了么?还是别的什么?

祖父:非也。

大家:难道是县长效法诸葛亮运用空城计吓退敌人?还是别的什么?

祖父:也不是。

大家:老爷你就出说来吧,我们实在猜不到。

祖父哈哈大笑,道出了实情:县长采纳了已经死去的先知的建议,挂了面日本旗子在城头,于是日本军停止了进攻,县长也没有伤亡一兵一卒。

“啊……”

所有人惊诧不已,都在心里狠狠地诅咒县长和日本军。

大哥问:日本坏人最后进城了么?

祖父:进了,全进了,已经进了一天一夜了,还在进。

二哥:他们会不会欺负老百姓啊?

祖父:这帮龟孙子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欺负老百姓。

三哥:他们会不会欺负我们家啊?

祖父:不确定,也许他们在欺负别人的时候顺便把我们也欺负了。

四哥:那我们还要不要逃走,要不要举家迁移?

祖父:当然,街坊四邻能逃的全逃了,就剩下我们一家了。

我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逃跑?

祖父:事不宜迟,现在,立刻,马上。

祖父率领着大家逃向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这地方叫布哩布哩,我始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山青水秀的小镇却取了一个那么让人费解的名字。

靠着变卖的家产,我们的生活维持了大约两年,两年之后,鬼子还是追来了。

我想,那帮日本人从中国的北方一路杀到中国的南方,居然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真是不可思议。

本来家中已是青黄不接了,鬼子们的到来更是弹尽粮绝的象征,甘家是彻底败落了。

而此时,我已年满十七岁。

祖父自己教我们读书,哥哥们非常用功,也许他们理解了祖父的良苦用心,但是我却还是老样子,笨得要命,不是一般的笨,是笨到骨子里的那种笨。

我什么都学不会,也什么都不想学,因为我觉得学也没用。

试想,战火纷飞的岁月,读再多的书顶个屁用,到时候鬼子一来枪杆一摇,便命丧黄泉、呜呼哀哉,就算你有再多的知识和才华,还不是同样的下场?

很快,鬼子们闯进我家里来了。

他们大声嚷嚷,说着稀奇古怪的话,把我们一家人全赶了出来,集中到了一块。

他们残忍地强BAO了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女人,然后把全部男眷统统关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