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浪头,找自己能说些什么?

辛弈斟酌一二,将帖子收了,道:“不论如何,我且去看一看吧。”

贺安常没有邀他入府一见,而是定在了京都风雅胜地不贰茶楼。这不贰茶楼也不一般,在京都正好与柏九常去的笑笑楼成对立之势,是左相章太炎最喜听书喝茶的地方。这地方要辛弈说选的真好,如此一来既显得贺安常无私下谋北阳兵马之意,又能让辛弈率先露面在□□人前,还能顺道敲敲柏九的警钟。

至于这对柏九而言到底是不是警钟,辛弈也是真的猜不到。你说柏九是为北阳兵马才带他入京,保他安全,可这人却从来没有对他提及过北阳兵马四个字。你说柏九是为私交,可在婆娑城之前他从未与柏九有过什么交情,燕王府也并未与叫做柏九的人有过什么干系。

马车在不贰茶楼外停了,辛弈掀帘下车,见四下三三两两的也有几个马车,全是朴素寻常。他酒窝一旋,人温温润润的就笑了。

这京都没有干净的官,一个大染缸里混的兄弟,表面功夫做的再质朴手底下也多多少少沾过灰色。在这一点上柏九就从来是随心所欲,比起伪君子,他无所谓做真小人。

门槛一跨,辛弈就感觉到了四下的目光。他抬头扫了一圈,酒窝一直不散,显得十分亲和乖顺。那上二楼的楼梯上负手站着一清冷年轻人,竟是一身士庶巾服的学生打扮。

辛弈温笑颔首,抬步上楼。贺安常也不客套,在前引路,“奕世子请。”

还未上楼已经听见说书先生的抑扬顿挫,辛弈留心听见了前朝汪藏的名字。汪藏此人乃是宦官,让前朝中折转衰的第一权臣,骂名千古。只是这权倾朝野一点,与柏九一合,就在此时显得别有用心了。

一上二楼,就能瞧出这不贰茶楼的不同寻常来。二楼望栏开阔,人居中而坐时前有三分落括的说书先生执木朗声,后竖屏风有七分素雅的美人玉手煮茗。视野越出望栏,可见京都层差有序的瞰景。最妙的是王宫也能入眼,太和殿顶宝光琉璃,更添巍峨正气。此时又逢清风徐来,喝茶也喝的尽兴。

中位已经坐了人,是个雪鬓霜鬟,精神矍铄的老人。只这一眼,辛弈便大概猜到他是谁。这不是辛弈眼力好,而是此人气度超凡,只有那个位置那个声望,才当的起他。

左相章太炎。

贺安常对辛弈道:“世子请坐。”

辛弈倒先对他拱了手,意示他先入坐。座上的章太炎转动着两个薄皮核桃,见状哈哈一笑,道:“奕世子何须对如许客气,只管坐就是了。今日在此的只有你我他三人,算不得官职,且当茶友便是。”

辛弈笑出声,眉间几分天真几分亲和,去了客套和警惕一般,如是入座。那边贺安常也坐了,屏风后自有童子将茶奉上。辛弈小尝一口,温笑不变,心里却委实尝不出什么滋味来。

章太炎将茶吹了又吹,这份拿乔作派让他做来十分有大儒踱步之风。辛弈心中感慨,只得垂眸笑看杯中茶叶起伏飘沉,一副不谙世事真当品茶的模样。

“世子来京中有几日了。”章太炎的薄皮核桃又转起来,他笑道:“自老夫一别北阳,也有十几年了。当年北阳三津的风光如鲜,还在脑海时时回想。那时燕王殿下正值英武之年,将你大哥教的极为稳重。老夫曾想,北阳有如此贤王后裔,何愁不能康富几代。”说到此处他目光越发慈爱,看着辛弈如同自己膝下幼孙。“你二哥是老夫当年最厚望入督察院的后辈,只恨当时位卑声平,不能将敬公子表收为学生。如今想来还会时时心痛,可惜可惜。”

辛弈抚在茶杯的侧的指尖微抖,垂下的眸中波涛汹涌。

是,当年。

当年他北阳燕王府于亲王之间谁能争锋,当年他父亲三征大宛镇境之王,当年他大哥年轻稳重兵马将才,当年他二哥文动大岚奇绝清谈,当年他三哥奇兵强袭所向披靡。多少当年辉煌如尘土,如今藏在他一人心底不堪旧塑。那么多的倾慕瞻仰都没救下燕王府中不该死的任何一个人,只留下了最废物不行的哑巴。而今谁都没资格再对他多言感伤,因为正是这天下瞻仰才成就了太和殿的无数尖刀,从四面八方,将所有人赶尽杀绝。

真的不必再故作惦念当时辉煌,他只想留住一家人的寻常感怀。

章太炎嘬茶一口,正欲继续,不料对面那热茶滑翻,泼浇了辛弈一手滚烫。辛弈张了张嘴,抬头有些茫然的无措,倒让人先软了心肠。

“世子当心。”一侧的贺安常抽出袖中棉帕,快速将辛弈手背上的滚烫茶水一一擦拭,却无法阻止烫红痕迹越渐明显。

辛弈立刻摆手,意示无碍,还冲章太炎歉意一笑,再对贺安常十分感谢的模样。他这一番举措让贺安常探查不出什么,倒是一直稳坐对面的章太炎,笑意淡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手帕

辛弈坚持无碍,贺安常也不会一直擦拭,只将帕子给了他。辛弈对他又笑了笑,酒窝一深,倒让贺安常一愣。

章太炎的话头由此止住,也不便再提,只能转过,道:“这茶水滚烫,伤着世子可该如何是好。待会儿去时,如许将太医院刘院判给的伤药给世子备上一份。”

贺安常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倒是辛弈很是歉疚的模样,章太炎慈祥笑道:“是世子烫着了,还歉疚什么,倒要让老夫挂念非常了。老夫今日见世子,不过是想再睹一番北阳燕王的风采,如今见着了,心也跟着放下了。世子眼下可是在平定王府中客住?”

辛弈点头,微微腼腆的少年像是初入京中不知方向。

章太炎宽厚道:“如此怎好,世子将来是金册金宝,岁禄万石的亲王之尊。平定王如今才加封为二字郡王,这尊卑不合,怎能委屈世子。况且平定王年轻气盛,在朝中即是说一不二的果断性子,在府中又能如何照拂世子?世子若真当老夫是故旧茶友,不如去秦王府上暂住几日。圣上心里惦念着世子辛苦,自然会早早置府。世子以为如何?”

辛弈似乎有些动摇,却还是摇摇头,手指在桌上写道:平定王待我有救命之恩。

章太炎也摇摇头,道:“诛杀平王乃是圣上的谕旨,平定王不过遵旨而行,算不得出于本意。世子若当真感激铭记,也应记着圣上。”辛弈颔首,章太炎方继续道:“且如今京中朝堂复杂,贸然与朝臣密往,恐怕也不是圣上所喜欢。平定王此人实在深不可测,绝非一朝一夕便能交心而论之人。老夫劝世子一句,不论如何,还请世子莫要误了北阳三津的兵马期望。”

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今日相见的重点。辛弈到此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