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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作者:唐酒卿

文案:

这人世八苦我尽尝遍,不求佛,但求你。狷狂难驯妖怪攻x清冷寡欲幼稚神仙受1v1,HE。

视角无法选定,双方都有。

【四分之一是回忆篇,四分之一是案情篇,入坑谨慎。】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情有独钟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霁,净霖┃配角:一堆。┃其它:一堆。

第一卷惊蛰

第1章前尘

“你看见了什么?”

“尸山血海。”

“你为何而来?”

“杀人而至。”

“净霖。”真佛悲悯地垂目,“回头是岸。”

净霖仰起头,发散一身。他目光冷漠,衣摆被血浸泡,剑锋垂划于地面。周遭是无望血海,头顶是无数神佛。

他轻轻地说:“晚了。”

净霖踏上阶,云间三千甲一齐退后。他每走一步,三千甲便退一步。所有人面对着他噤若寒蝉,他分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却叫这天地间的诸神如临大敌。他走得这样慢,好似寻常来往,好似他仍旧是那个众人熟知的临松君。

梵坛莲池泛起涟漪,被滴答的血珠搅得浑浊。云间三千甲的统将黎嵘跪面莲池,撑着长枪,哑声喊道,“净霖你何必如此!今日一过,你便再无容身之所。你究竟是何等的恨,何等的怨!他即便有所过错,也该交由九天境处置。你为何不开口,你为何从不开口。你永远这样一意孤行,你偏要落得众叛亲离。净霖!”

黎嵘竟呕出血来,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失声哽咽。

“你不要活了吗?”

净霖已然踏上了最后一阶,他似乎已将温情抽离在了别处,余下的只有砭骨寒冷。梵坛真佛拈花面对着他,背后众僧齐声诵经,遮天蔽日的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与他并肩。他的剑锋轻磕在地面,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口金芒大棺横躺于佛前,没有棺盖。三重加印的梵链层层落锁,露出里边闭目的男人,正神态安详,似如沉睡。

“你已犯下滔天大罪,还要固执己见。”真佛面容慈悲,注视着净霖,“君父在前,你仍然不愿放下屠刀。你要将一生功德尽毁于此,做到弑父杀友才肯罢休?”

净霖恍若未闻,咽泉剑翻手横扫,一线青芒倏忽大亮。众僧的颂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狂风自青芒间咆哮而出,一时间众人全都掩面摇晃,唯独真佛屹立不倒。

“净霖。”真佛仁慈地说,“俯首听命,皈依梵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四下莲花怒放,佛光普照,诵经声再起。云间三千甲齐声暴喝,杀涌而来。远处九天台上的长鸣钟钟声幽远,笙乐神女状似垂泪。却见净霖不退反进,青绦色融于铿锵银甲间,殷红血花一并爆开。云端铺就一层红霞,咽泉剑如流汞闪现。血腥搅乱众人心神,诸神之间有人掩着口鼻连连后退,又惊又恐地望着净霖,不知往日疏于结交的临松君,怎么就突然变作了此等杀戮之神。

净霖所经之处,血淌台阶。他听不见旁人的劝阻,他眼里心里具是那口金棺。真佛似在叹息,可于他而言却仿佛远在天边。当他与黎嵘擦肩而过时,黎嵘抬臂相阻,却只有指尖擦过了净霖的衣摆,在那金芒与红霞交错的瞬间,两个人从此成为殊途异路。

“净霖!”黎嵘骤然涌上悲恸,他踉跄爬起,探手欲追。可他铠甲压身,已负重伤。只见净霖的背影没入金芒,真佛垂指,咽泉剑青光爆起,天地间被强风张狂横蹿,咽泉剑已经穿过梵链取走棺中男人的项上人头。下一刻,无望血海惊涛拍浪,九天四君一齐下印,云端似如被重砸一击,九天境剧烈震荡。

星辉齐聚,梵文旋转,金芒形成飓风。众僧诵声加快,净霖被包围其中。他已了心愿,将手中人头抛扔下阶,缓慢回首。黎嵘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在这须臾之间,看得净霖对他答了一句话。

你不要活了吗?

生已至此,不必了。

电光石火间,黎嵘便见净霖碎于包抄之中,就连那青色萤光也一同泯灭。从此天上地下,再没有临松君。他的前尘旧故尽数随风而逝,甚至无土掩埋,便消失殆尽。

第2章锦鲤

一尾锦鲤躺在瓷坛中。

它似是百无聊赖,连动也不愿动。内室开了窗,雪花打外飘入三四点。它甩尾游了一圈,用嘴触着雪花,被冰了一下,便倏忽沉进水中,摇头晃脑,很是惊奇。它独自玩了一会儿,仍是寂寞,便又浮了出来,仰看榻上合衣而眠的男人。

这条锦鲤尚未见过旁人,所以不知这世上的美丑如何衡量。但它时常看着这个人看得入迷,似乎一日的趣味尽在这时。它目光肆意地打量着男人的眉眼与口鼻,从其中窥得一点儿风流多情的颜色。当这个人醒来时,却是截然不同的冰冷,好似将一团撩人香屑镇入潺冰之下,变得疏离非常。所幸男人似有伤在身,一日里大半的光景都在沉睡。

锦鲤看了半晌,见外面雪势渐大,从窗漏了许多进来。这人还是浑然不觉,碎雪卧睡在他额间,又缓缓化作了水。

锦鲤看着,便觉负气。它与这人相伴了多月,从未亲近过,今日却被这胆大妄为的雪花捷足先登,凭什么!

锦鲤将瓷壁拍得作响,又将水搅得波荡,跃出水面又跌溅水花,只吵得男人眉间微皱,睁开了眼。男人的目光稍作迟钝,才转向了白瓷坛。锦鲤正好“扑通”落水,溅得小案上一滩水渍。

它想着男人该起身来抚慰它,谁知他不过是睨了一眼,便抬指隔空点了一下,又阖目休憩。锦鲤被这一点定住了身形,来不及甩尾,僵直地浮在水面。它张口欲叫,却只能吐出泡泡来。它心里生气,便想我近日都不要理他了,任凭他哄着劝着,我也不要理他了!

男人足足睡到了次日清晨,起身披衣时眉间仍是疲惫倦怠。锦鲤已定了一夜,心里从“我不要理他”,变作“此生别过,从此路人”,可惜男人既听不到,也看不懂。他掌心拨下些饵粮,锦鲤便觉浑身一轻,重新活动起来。它一能动,便忘记了前言,追着饵粮狼吞虎咽,末了还要蹭过男人的指腹,装作万分乖顺的模样。

男人肤色偏白,锦鲤绕他指腹时,便觉得他会一触即化,因他看起来心不在焉,又仿佛本就没有“心”,随时都能一睡不醒。锦鲤怕他真的会化,便用嘴啄了他的指尖,想要感触一下。岂料触感寒冷,却又非常软润。锦鲤大吃一惊,又啄了几下,直到男人垂来目光,被指尖的微痒拽回神识。

他拨了拨水,说:“没吃饱吗。”

他声音一出,外廊的朔风便停歇了。

锦鲤贴着他指尖游曳,翻滚一圈,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