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条件十分简陋。虞周跟乔磊为了减少麻烦，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这会儿坐得有点蜷得慌，乔磊不好意思道：“这条街都这样，地方不大，不过东西好吃，大家都忍着。你要是难受，就把腿伸直了，插我腿中间也行。”

虞周低下头，借着些微的光看着桌子下面。他的腿伸长，一条搁在乔磊旁边，另一条由于空间逼仄，只能插到乔磊两腿中间，伸到他凳子底下去。这样的姿势说来也正常，可要是心怀鬼胎，就觉得不正常了。虞周浅浅笑了一笑，单手支头道：“你的腿就不难受吗？要不也……”

他看着乔磊：“插进来吧。”

乔磊喉咙一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过去。

“不用不用不用，我……这么坐着挺好。”他竭力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虞周这句话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两腿之间那个东西却不争气地开始萌动起来。

于是他一整晚保持一个姿势，动都不敢动。

龙虾烧烤之外，乔磊还点了一桶扎啤。过了会儿，啤酒跟龙虾烤串一起上来，两人干了三杯，趁着酒意，各自聊起往事。

“那时候我被称为票房毒药，同期上档的三部电影都是我主演，每部票房都滑铁卢。内地的媒体还好，港媒嘴最损，每天把我挂在显眼位置上骂，连我广东话不好要找配音都被他们说成不敬业，简直恨不得踩死你，叫你永远不得翻身。”虞周晃着啤酒杯，他酒量不好，三杯下去已然有点微醺，就着酒意慢慢地聊，“我不服气，拿出三个月学广东话，看各种电影话剧，磨练演技。他们越是想我不好，我越要翻身给他们看。后来陆天华导演找到我，是有个角色想叫我试试。对了，陆导你知道的，他是路洋导演的恩师。那部电影是《旧年》，我在里面演个戏子，你知道的，又红了。”

乔磊点点头：“我就是看那部电影喜欢上你。”

他喝了口酒，直抒胸臆：“我那时候是童星，一炮而红，又迅速被大众遗忘，有点迷失，不知道自己今后的方向。特别巧，那天买票进电影院看了《旧年》。那九十分钟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把角色诠释得这么好。我看到了人生的方向，那就是做虞周那样的演员，所以我一边上学一边断断续续接戏，高中毕业后又来到了这里。”

“所以我是你的人生导师？”虞周半开玩笑。

“算是吧，或者说你是我的偶像更合适。”乔磊道，“你一定想不到我盼望跟你坐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面对面这么坐着吃顿饭想了多久。今天不只有一个粉丝圆梦了，我也是。”

“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虞周轻轻刮了下乔磊的手背，“所以这顿饭你来请。”

“当然，”乔磊握住他的手指，“当然。”

第8章

吃吃聊聊，一直到小吃街上人变得稀少，乔磊跟虞周才决定回家。乔磊叫来老板结账，老板过来说了个数字，隔壁桌来了新客人，他又跑过去点餐。乔磊低头找钱，钱被他随便塞在包里，这会儿早不知道被压在什么地方。找了包里，没有，又翻夹层，夹层空空如也，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在包里。他窘极了，不光因为找了半天找不到，更因为虞周正看着他，这显得他仿佛想赖账。乔磊急得耳朵根有点红，在包里又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后，他抬起头，尴尬地笑道：“有点乱，你别急，我慢慢找找。”

虞周点点头，不催，更不说什么“我来吧”这种话叫他难堪，只静静地等。乔磊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个傻办法

他把包里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

手机，口香糖，一支钢笔，一个巴掌大的本子，还有……

“这是什么？”虞周指着乔磊从包里掏出的那本书道，“《马克思主义理论》？”

“哦。”乔磊拿起那本书，看了看又放下，“前几天我不是考试吗，随身带着寻思复习复习。这两天考完了也忘了拿出来，就一直放在包里。”

乔磊学历不高，业余报了个在职教育本科，学导演，学制两年半，每年两次考试。他一提，虞周就想起来了，笑道：“所以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去学这个。这个圈子又不重视学历，以你的演技也足够在圈中立足。平时的日程都够满了，还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不累吗？”

“不累，很开心。”乔磊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学完这个，我还要继续学在职研究生。”

虞周挑挑眉。

“我有个目标，”乔磊说，“要努力追赶上他才行。”

“这样啊。”虞周探身拿过那本书，翻了翻内容，笑，“那个人也是学导演的？”

乔磊“嗝”一下哽住：“不，不是……”他偷偷看了虞周一眼，赶紧低下了头，“他是学英国文学的。”

“好巧。”虞周说，“跟我一个研究方向。”

“对、对啊。”乔磊说着，又掏出两本学生证。

其中一本是乔磊的，另一本虞周取过翻开，证件照染着金发，表情邪魅狂狷，名字那一栏写着：梁小迅。

梁小迅是乔磊的好基友，关系非常好，可以捆绑在一起卖腐那种。两人之间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一起飞赴日本看偶像团体解散的告别演唱会被日本媒体拍到，当时两人都穿着应援衫，还有情侣领口，回国在机场更被人发现行李箱一模一样，嗯，连箱贴的图案都一样。

虞周在别的场合见过这位梁小迅先生几次，知道他红得突然所以性格张扬，不怎么懂低调做人，所以很是得罪了圈里几位前辈。不过他对虞周还是很有礼貌的，每次见了面都规规矩矩打招呼叫“哥”，还托经纪人送过自己的专辑给他。可惜虞周还是不喜欢他，尤其在发现梁小迅的学生证被乔磊随身带着后，虞周对这个人的好感已经掉掉掉掉到了历史新低。

他笑了一下，假极了，装成完全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很不刻意地问：“他的学生证怎么在你这里？”

“嗯？”乔磊迅速抬了下眼睛，“哦，我们不是一起报了班吗，考试那天他有个活动，考完试就跑了，学生证落在我这儿一直没拿。”

“你们一起报了班？！”虞周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八度，为掩饰情绪，他把大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呵呵，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当时我不确定报什么专业，找他商量来着。他听了也想学，我们就一起报了名。”乔磊说。

“你怎么不来找我商量？”酒喝太急，虞周脸颊绯红，语气控制不住，有一点点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