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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深处。

各自洗过澡后,载裹着浴袍,仿佛从梦中醒来似的,神态凝重。

杨酌霄有些不解。

载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以为……你讨厌我。」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在几年前那次坠马意外过后,杨酌霄在病床上躺了相当长的时间,出院之后便开始复健,住处里空出一间房间,专门放置复健器材,由专业人士指导他进行复健。

除此之外,还另外聘了两名看护,轮班照料行动不方便的他。

那时他谁都不想见,看着那只腿,总是有绝望的情绪在心里悄悄蔓延。

杨酌霄素来寡言,没有人知道他每日都持续复健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意外过后,他就没有再去看过自己那两匹爱马了,只是托付马场主人替他好好照料马,别的什么都没说。

杨酌霄作为马术选手的生涯结束了,构成他这个人的要素有一大半被强行剥离,而剩下的一小半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有一晚,他在阳台上吹风,因为是高楼,可以眺望远处商业区的灯火与人群。

杨酌霄放下拐杖,靠在栏杆边缘,静静望着下方。

「你……想自杀?」少年清亮的声音在颤抖。

他微微一怔,回过头,在邻居阳台上瞧见了载,那时他们只见过几次,还称不上熟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载硬是将他劝得离开阳台,转头又来敲他家的门,杨酌霄这才明白,载是将他家旁边的那一户买了下来。

从那日起,载每天都来探望他。

杨酌霄当时沉浸在痛苦中,对载态度冰冷,然而对方却锲而不舍地来到他面前,无视他的拒绝与沉默,协助他复健、替他准备餐点,偶尔也会邀请他一起出门。

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态度,载才会以为自己厌恶他。

杨酌霄很少感到尴尬,但这一次却无可避免。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明白,那完全是在迁怒,载出现之后,他的生活便天翻地覆,坠马事故本想独自疗伤,却又躲不过载的亲近,更加不能直言拒绝,抗拒也是在所难免。

但事实上,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会与另一个陌生人联姻,无关感情与好恶,婚姻前提完全是基于利益的结合。

如果当年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彼此相遇的时机很糟,杨酌霄未必会那样对待载。

后来复健结束,他们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亲近,至少跟一开始相较有了变化;如果不是之后听到那段对话,或许这段关系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我不讨厌你。」杨酌霄诚实道。

载却没有轻易相信这句话,一脸惴惴不安。

「要是讨厌的话,我就不会过来了。」杨酌霄看了载一眼,「刚才我不是要离开,只是回房间休息,我订了房间,要住几天都行。现在你还觉得我讨厌你吗?」

他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对方应该能明白了。

果不其然,载吃惊地望着他,在一瞬间,似乎有很多情绪掠过那双眼睛,杨酌霄凝视着载,几秒后便听对方怯怯道:「那……是喜欢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杨酌霄实事求是地道。

彼此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恋爱,甚至只差一点就要结婚,这段关系开始于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要是现在放手不管,多半就是无疾而终的结果。

杨酌霄考虑过这整件事,勉强想到了一个相对周全的办法,便是重新开始。

「明天想去约会吗?」他开口问道。

载神情一僵,涨红了脸,似乎感到难以置信;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强忍着激动与喜悦,低声道:「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