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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下意识回头一看,梅清商正躺在沙发上,那件薄薄的衬衣只敷衍地盖住了特定部位,连下腹与腿根都没能遮住。

「午安。」对方懒洋洋道,明显是对杨酌霄说的。

载清醒过来,慌忙解释,「这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现在是美术课,他……梅先生是在当人体素描的(交往)物件……」

虽说已经打消与杨酌霄在一起的念头,但他并不希望对方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先前才说考虑与贺千山联姻,现在又与一丝不挂的梅清商单独相处……他已经不知道杨酌霄会怎么看待他了。

「我知道。」杨酌霄的嗓音很沉,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一丝压抑。

载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仿佛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彼此。

谁都没有说话,作为半个主人,他只得对杨酌霄道:「我们去客厅坐一会吧,我请人送茶水过来。」

「在这里就可以。」说着,杨酌霄就在空置的沙发上坐下,神态平静。

梅清商也坐直了,但没有穿上衣物,仍用衬衣遮住下半身,姿态十分放松。

在屋内三人里面,表现得最紧张的便是载。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表面上看来,这是件很正当的事情,梅清商慷慨解衣,亲自担当素描的(交往)物件;然而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既然可能缔结婚约,那这种行为跟调情也就没有区别了。

「那个、我……」他才想说些什么,就被杨酌霄打断。

「穿上衣服。」杨酌霄瞧着梅清商,语气冷淡,「这里没有人想看你的裸体。」

「是吗?」梅清商一哂,「你怎么不问一问载。」

杨酌霄登时投来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眼中仿佛包含责问的意味。

载不敢不回答,慌忙道:「我没有想看他的裸体,我发誓!」

这话一说完,对面两人的神态都变了;梅清商像是在忍笑,赤裸的肩膀微微抖动,杨酌霄却是容色稍缓,皱起的眉头也逐渐松开。

他也意会过来,这简直像是被捉奸的丈夫向妻子辩解的台词,一时间尴尬极了。

「管家怎么还没送茶水过来,我、我去看看。」

留下了这样一个借口,载便推门离开画室。

等到他冷静下来,重新跟着准备好茶水茶点的管家回到画室时,屋内的两人已经与原本剑拔弩张的形势不同,梅清商还赤裸着上身,但下半身已经穿上了长裤。

载亲手替另外两人倒了茶水,顺势坐下,对眼前的情境感到一丝茫然。

不知道他离开时杨酌霄与梅清商都说了什么,但他可以察觉到,画室里的气氛变了不少,至少梅清商没有再挑衅什么,杨酌霄的神态也缓和了不少。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谨慎地问道:「杨先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难道是临时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除了固定的课程或公务,但凡其他人要踏入东宫,都必须事先申请核准,除非真的是什么临时或紧急的情况,否则不可能放人进来。

梅清商看着杨酌霄,似乎也期待着答案。

沉默半晌,杨酌霄才开口道:「我想邀你去看展览。」

他愣了一下,「展览?」

不等他问清楚,梅清商已经解释道:「国立艺术馆最近在展出一批皇室捐赠的古董,是当年承元帝与昭懿皇后留下的器物,价值十分珍贵,从不轻易展出,上次出现在人前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说着顿了顿,「你是想用艺术鉴赏代替素描课吗?」

「殿下并没有明确规定课程内容。」杨酌霄神态镇定,一副毫无私心的模样。

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课程表虽是太子安排的,但只有大致上的区分,诸如历史人文或体育艺术,课程内容具体要做什么,都是由他的这些未婚夫候选人决定。

「你不愿意?」杨酌霄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挪开目光。

愣了半晌,载才意识到杨酌霄是在与他说话,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愿意!」

梅清商微怔,突然笑了起来,「好吧,既然载如此坚持,今天就让给你了,我的素描课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载这时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杨酌霄不惜临时拜访,也要带他去看艺术馆的展览?

这件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载认识杨酌霄多年,不管从哪个层面思考,杨酌霄都不是那么热心于教育的人。

他试着想为对方找出合理的借口或理由,绞尽脑汁却仍想不到。

如果是要向未来的端王示好,杨酌霄有很多机会,不必非得挑在梅清商上课时过来,但在想起杨酌霄看见他与浑身赤裸的梅清商独处时的表情,他心中却不禁一跳。

若不是他自作多情的话,杨酌霄的表现,确实很像是捉奸的妻子……当然,只是很像而已,他们之间并非恋人,梅清商与杨酌霄都不喜欢他,更不可能为了他争风吃醋。

梅清商态度干脆,穿上衣物后便告辞离开。

这时还是下午,载浑浑噩噩换了衣物,便坐上副驾驶座,愣愣看着眼前光景从车窗外飞逝而过。

两人到了美术馆,因为是一般日的下午,人潮不多,他们也就顺势放缓脚步,慢慢欣赏展览品。

杨酌霄确实是个称职的老师,至少在艺术鉴赏这方面,载的眼光远远及不上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是他们差异最大的地方,杨酌霄的兴趣不在艺术,但大抵是出身与家教的缘故,懂得不少,就连国朝前期与中期的瓷器差异都说得出来,在书画上也自有一番独特见解。

在这方面,载与对方完全不同。

他看不出瓷器与瓷器之间的差异,也弄不懂书画之间的层次高低,他心知肚明,杨酌霄是精心培育的兰花,而他是长在野外的杂草,用云泥之别形容都不夸张,也怪不得杨酌霄对他没有感觉。

想到这里,载的心情愈发低落。

「怎么了。」

他抬眼望向对方,下意识道:「我没事。」

杨酌霄却明显不相信这个答案,蹙起了眉。

彼此沉默片刻,载终于道:「你今天突然过来……就只是要替梅先生代课?」

不管怎么说,他可以肯定杨酌霄的行为没有恶意,但也看不出目的何在,这与他维持距离的目标背道而驰,所以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这是约会。」杨酌霄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