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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展现善意而已,他应该记取上辈子的教训,不能自作多情。

第二章

杨酌霄看了不远处的少年一眼。

那名才认识不久的少年正骑着马,尝试操控缰绳,让马匹稍微加快速度。他看得出来,对方确实不是第一次骑马,所以并不特别担心。

他有些心不在焉。

杨酌霄今年已经廿七岁,按理来说早该是结婚的年纪,但他仍是独身,连情人都没有,所以在太子决定让远亲继承爵位后,他也成了未婚夫的人选之一。

他对此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但也不特别排??斥。

从小开始,在母亲的教导下,杨酌霄便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他比别人拥有更多,也比别人失去更多,至少他没有决定结婚(交往)物件的自由。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接受女人,但对男人也不排斥,这二十余年间也有过恋人,但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在他大学毕业后,便不再与人正式交往。

母亲满意于他的顺从,总是绞尽脑汁,千思万想地替他谋划未来的婚姻;但对杨酌霄而言,那不是顺从,而是无所谓。

不管与谁结婚,杨酌霄的生活方式都不会发生改变,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在察觉自己与朋友都是未来端王的未婚夫人选时,杨酌霄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没有任何实际根据,不过他明白,身为郡主的母亲肯定在筹谋什么。

况且太子后来的话也说得很清楚,端王需要联姻的(交往)物件,除此之外,也需要得力的左右手。

杨酌霄看得明白,载并不是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虽然在适应新身分的过程中暂时还未受到阻碍,但作为新任贵族,对方仍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

家庭教师与未婚夫,这便是他们这些人的定位。

况且,肇因于修订过的爵位继承法,在财产继承的方面也较过去宽松许多,即便嫡长子或嫡长女继承了爵位,其他兄弟姊妹也能得到一定份额的资产。

旁人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一旦正式联姻,就算彼此是同性伴侣,只能利用试管婴儿来培养继承人,杨酌霄的儿子与端王的儿子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身分文件上写着一样的双亲,经过法律认可,便同样能成为王府继承人。

一般人大概还不会想到那么远,以外姓人的身分夺取爵位,那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然而财帛终究能轻易打动人心,就算只能继承一部分王府资产,也是十分惊人了。

至少杨酌霄知道,光是碧云池那一带的土地与产业便已价值连城,更不要说端王本人除了年俸之外,每一季都能从皇室那里领取一笔优渥的基金收益,不只保证衣食无虞,要过极端奢侈的生活也不成问题。

不过,第一眼看到载时,杨酌霄其实有点吃惊。

对方看起来年纪还很小,既然穿着高中制服,那就大约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两人差了将近十岁,彼此之间差异太大,他实在很难将一个孩子看作发展感情的(交往)物件。

况且,载似乎很怕他。

这点杨酌霄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看起来总是神态冷漠,大概有一半的人会以为他不好相处,但他有时只是思考别的事情。

载在他面前总是像鹌鹑一般,低着头,望着别的地方,偶尔不小心有了肢体碰触,对方还会反应过度地迅速退开,神态紧绷,仿佛他是什么会咬人的野生动物。

杨酌霄本以为对方生性胆小,后来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见过载与太子相处,甚至与其他的未婚夫候选人说话聊天,载的态度一直很自然,并不会刻意讨好谁,也不显得卑下,以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异常地镇定自若。

杨酌霄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他尝试让表情变得柔和一些,对方大概也会放松一点。

就在他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载忽然叫了他一声。

「杨先生?」

他回过神来,策马往对方的方向行去。

课程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

载换了衣物,正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杨酌霄正坐在驾驶座上,明显正在等他,司机大概是已经下班了,所以对方打算亲自开车。

这就意味着,从郊区到内城,这一段路程之中,他们会一直处于单独相处的状态。

「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了司机……」思绪一转,载立刻找到了借口。

杨酌霄却定定瞧着他,言简意赅道:「上车。」

载别无办法,只能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上坐下。

记忆里,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光,不过那时是他开车,而杨酌霄坐在副驾驶座上。

自从左脚受伤以后,杨酌霄不再开车,说话的时候更加少了,也渐渐不再出入公共场合,载一方面心疼对方,一方面却在心里暗自窃喜。

会到他们住的地方拜访杨酌霄的,只有彼此共同的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陌生人会来打扰杨酌霄。

对方喜欢安静,但却不是心甘情愿与他独处,坐在副驾驶座上时常半闭着眼假寐,载从来不曾戳穿这件事,反而趁着对方闭着眼时,多看了几眼。

杨酌霄看似冷漠,心气也不比人低,自从被医生诊断左脚无法靠手术或复健恢复原状,也不能再进行马术比赛后,连俱乐部都不肯去了,后来还是载尽力劝说,才让对方打消了将那两匹名贵纯种马转让给别人的念头。

在那之后,载常会趁着假日亲自开车带杨酌霄去马术俱乐部,并不骑马,也不进行竞赛,只是单纯地探视寄养在那里的两匹马而已。

每到那时,杨酌霄才会稍稍放松一些,也会在练习场周围散步,那神态简直像是监狱里得到放风机会的犯人一样。

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免有一丝涩意,但却什么都不能说。

要知道杨酌霄当时坠马受伤,也有他的原因在里头,尽管他并非直接造成对方伤害的犯人,但他却是间接促成这件事发生的元凶之一。

「怎么了?」

身旁传来沉稳的嗓音。

载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落下,惊觉自己失态,匆匆用衣袖抹了双眼,勉强笑着道:「我没事。」

他不敢直视对方,于是看了车窗外头一眼,心里略微诧异。

这里并不是东宫,当然也不是他过去住的公寓,而是一间饭馆载不必细看,就知道这是杨酌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