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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电话去找占士,占士却不在。

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连地板上的水迹都干透了。

他握紧了双手,原本是一团乱麻的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他换了一身衣服,自己开了车出去。

他站在巡捕房的外边焦躁的踱来踱去,等着占士从局长那里回来。冷风吹的他脸上生疼,他低下了头,把脸藏在领子里面,默默地注视着门外进进出出的人。

占士回来的时候满脸的得意,撞上子善后,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张脸,难看得厉害。

“占士,让我见见他,我有些话要问他。”子善小心地请求着。

“不行!他是要犯!”占士一口就回绝了。

“占士!?”子善没想到竟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还想再要说些什么,“占士,就算是帮我,你……”

占士竟然怒了起来:“他娘的,吴子善!老子是为了你好!他是要犯,要犯!!!”

“也许我能说服他……”他无法就这样放弃,做着或许根本无用的努力。

“算了吧!那么打他都得不到什么!”占士对他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安静……短暂的安静,但是很快就被子善狂躁的叫声打破了。

“把他给我!”他愤怒地只是重复那一句话,他们打他!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从来就是这样对待政治犯的,可他居然忘了!

占士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会被处分的!……莫谈政治,是你教我的吧!”

“求求你!”他几乎都要流泪了,占士沉默了。

“求你了,占士!”他继续苦苦地哀求着。

占士看着他,脸色沉得可怕:“子善,你给我放明白些。他不是你大哥,你不用这样。”

他楞住了,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占士拍着他的肩:“子善,你的心病我明白得很。可这么些年了,你还想什么?你大哥就该死!你只不过叫他早死了些日子!”

他拼命的摇头,他当然知道,不是为了这个缘故。

占士瞪着他,发青的眼珠子几乎要暴出眼眶一样,子善咬着牙,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占士用力地把头上的帽子扯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凶巴巴地对他吼着:“老子兴许要吃回枪子儿,你晓得勿?”

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占士终于让步,扭过头去满是火气地对他说道:“人你带走,不过我的弟兄要替你放放哨!而且明天早上必须带回来,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吧!!”

他想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可占士根本不看他,只是叉着腰站在窗户前面,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在占士背后深深地吸着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占士却突然叫住了他:“记得那个日本女人么?……她是中国人,是□□日本支部的,现在也在我们手里。”

他一怔,却没有回头。

他心里想起那天永泽对他感慨的样子:“那个是美惠子的母亲,真是想不到,那么年轻……”

原来他早就认识她……

他回到了家里。

带着永泽,身后还跟个两个便衣。

第7章

永泽的衣服还是清晨的那套月白色的衫子,只是已经污脏得看不出本色来了,黑红色的血迹一块一块地锈在前襟和下摆上,刺得他眼痛。

永泽的样子很虚弱,眼睛半睁着,仿佛看不清楚似的,过不了多久又缓缓地合上了。

子善小心地把永泽抱到床上,轻轻地想要揭开他的衣服,却发现在好些地方,那衫子已经和伤口结在了一起。那伤口像是被鞭打而留下的痕迹,又像是火钎子落下的印子。

他想要替永泽清洗身体,所以狠了狠心,伸手想去撕开那衣服。只是动手的同时,不管多么的仔细,怎么小心的放轻了动作,却仿佛还是能够听到那血肉剥离的声音一般。

随着那细小的声音一起到来的是无法控制的眼泪。他仿佛触了电一般立刻把手缩了回去,而双眼,很快就被泪水模糊了。他不得已地转了过去,背对着永泽,在暗中用力地攥紧了双拳。微微有些长的指甲狠狠地镶进了掌心里去,他却浑然不觉,仿佛那样倒能令他好受些。

“其实,并不是很疼。”永泽忽然出声,好象是在对子善说,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后来已经没感觉了……”

子善听到这样的话,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他几乎就要站起来大声地骂上这个人几句,仿佛只有这么做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看着永泽,心里好象有惊涛骇浪在汹涌澎湃着一般,他问他:“……从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

永泽轻轻的笑了笑,并不否认:“是有那个想法……”那声音柔柔的,细若游丝。

“你不否认?”他激动起来,大声地骂道:“你真是……卑鄙……”

后面的那两个字倒是说出来了,只是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到。

永泽只是微微的笑着,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他问永泽。

满心的怀疑、痛苦还有脆弱,都随着那句话一起满溢了出来。

永泽已经合上了眼睛,他很费力地喘了口气,然后轻轻地说道,“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知己。”

子善的身体抖得厉害,仿佛被这句话深深地震到了一样。他低下了眼睛,抿抿嘴唇,伸手把那张从占士那边带回来的纸放在永泽的面前,他说:“那好,永泽,你在这份声明上签个字!”

永泽轻轻地咳了起来,他说:“要签我早就签了,何必等到今天。”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平静的笑容,看不出来有什么心情的波动。

“你会被他们整死的!你到底想要怎样?!”子善愤怒却又悲伤地喊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这样有什么了不起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

永泽低下了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