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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成熟干练的女秘书立刻打起精神听讲。

“明天,我带阿阮回岛。”

继而走到隔壁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墙面遥望病床上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阮小姐。

他扶一扶眼镜,清瘦的面孔上并没有能供解读的表情,等医生检查完毕拉开门,施钟南立刻上前同他握手,“陆先生,今天真早。”

“她怎么样?”

“各项指数都已经趋于稳定。”

“能否让我见一见?”

“这个……”施钟南面露难色,“我们正想向陆先生报告。”

医生皱眉头一定没好事。

陆慎同一群医学教授开会,听完一整场艰涩难懂的医学术语,最终落出结论,“车祸碰撞导致颅内淤血,压迫神经,最终造成选择性失忆。”

陆慎问:“有没有治愈可能?”

“很难估计,一切取决于患者自身。”

“我需要一个全面评估。”

“我会与郑医生一道对阮小姐身心状况做详细分析。”

………………

施钟南解释完最后一个医学名词,忍不住悄悄舒一口气。

他对面坐一只温和淡漠的狮,一呼一吸,一问一答,已足够令他胆战心惊。

陆慎皱着眉,抬手松开领带,刻意压制着连日不休的疲惫,“我相信专业。”

“感谢陆先生支持。”施钟南收拾资料,计划撤退。

气氛沉闷,辛亏这时候有人敲门,原来是救苦救难的“新少东。”

袁定义老爸上月入股圣威尔斯,他这个“辍学生”居然要混迹在博士群里工作,才三十天就已经长出白头发,“七叔!”他见陆慎,毕恭毕敬。

“你来看阿阮?”

“当然啦,我们是老同学,要讲情义的嘛。”年轻人讲话连语调都和老人家不同,一时高一时低,像坐过山车,“怎么样?我听说阿阮已经醒了。”

陆慎看一眼施钟南,敷衍说:“马马虎虎。”

但袁定义当好消息听,差一点要鼓掌,“我早说她福大命大,去年去山上蹦极,就她有胆往下跳……”

一通胡扯,完全没逻辑。

陆慎拍他肩膀,鼓励他继续努力,回头就把施钟南叫出会议室,康榕跟上来说:“施医生,长海给你一份特别offer,你考虑看看。”

“哎?事先声明,犯法的事情我不做。”

但原来是去海岛休假,当然,他还得做本职。

小岛仅十四英亩,但设施齐全,度假山庄经多年修缮,仍然与房主不断变换的喜好保持一致。

施钟南被迫上岛,放下手术刀当期私人护理。但是薪资一翻数倍,他决心向资本低头。

“咚咚咚”他控制力道小心敲门,他对陆先生的惧怕萌生得莫名其妙。

“进来。”

他深呼吸,推开门,只撞见陆先生因弯腰而紧绷的衬衫。

一盏工作灯照亮病人小腹裸*露的皮肤,陆慎低头弓背,拿一只纹身针皱着眉专注工作。

“有事?”口罩遮住他半张脸,令他的眉与眼更加深邃。

施钟南看一眼仍在昏迷当中的阮小姐,眼神中表达同情,但嘴上仍然说:“到时间做检查。”

陆慎未抬头,他透着口罩说话,声音沉闷,“你晚来十五分钟。”

施钟南没所谓,“突然有夺命连环call,不得不接。”

“等我十分钟。”

“ok,当然ok,你是老板你话事。”施钟南向前一步,弯腰观察陆先生工作进程,“陆先生几时学会做纹身?又细致又清晰,我看中心区的纹身皇后都要甘拜下风。”

陆慎回答他,“我希望你能保持专业。”

知道,少说废话。施钟南闭上嘴,悻悻然看着卧室内三面落地玻璃窗发呆。

很显然,施医生对陆慎的每一次搭讪无一例外都已失败告终。

然而施钟南最擅长锲而不舍与穷追猛打,脑筋拐个弯,他又想出个话题,“那个……我听说明天有台风登陆…………”

“开始吧。”陆慎把纹身器具一一收好,每一根针,每一把刀都与支撑台把守平行,过后他将阮唯的睡衣衣角抹平,仿佛一点褶皱都不能容忍。

真是个神经病,施钟南决定今晚向本市第二精神病院推荐病患。

他做完例行检查,讲出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评判,“不意外,样样都好。”

“人什么时候醒?”

“这个难讲,就算醒来也不一定撑过三分钟。”

陆慎抿着唇不接话,他弯下腰再度将阮唯身上被施钟南拨乱的睡衣抚平。

施钟南已经学会讲礼貌,知道老板下逐客令,不用提醒也慢慢吞吞退出房间。

陆慎的手,慢慢抚摸着沉睡中的阮唯,遥远的海潮声随风袭来,裹夹他低沉幽暗的嗓音,“阿阮,你究竟几时肯醒…………”

没人答,只有一个吻,落在睡美人额间。

九月,好不容易等来晴天。

阮小姐的梦终于醒了。

光太亮,令人睁不开眼,她茫然许久,才终于将目光聚焦在身边人关切的面孔上。

“你醒了?”他平静地问着。

真奇怪,病入膏肓,连“醒”都需要他人告知。

卧室有一面大窗,开向白沙蓝海。

周边装潢精致,欧式大床上,挂帷幕层层叠叠,背后又有浅金色挂毯衬底,第一眼看见的是墙上《莎乐美与圣施洗约翰的头颅》,提香名作,不知真假。渐渐四肢也有了知觉,指尖滑过秋被用的是真丝贡缎,软而细,一如少女肌肤。

继而是痛,右腿疼痛夺取所有感官,一时间呼吸急促,眼皮跳动,忍不住扶额呻*吟,“我的腿…………”

“冷柜车闯红灯,车头撞车身,事故严重,你算九死一生。”他弯腰,慢慢解释,“小腿骨裂,不是大问题。”

要如何形容这嗓音才够恰当?阮唯心中忽而萌生的是,能从他喉中振鸣、弹舌,尔后又似蒲公英远游,在冰冷空气中被吹散,这对于每一个字而言,都是殊荣。

她是谁?从哪里来?她的记忆淡薄,找不到蛛丝马迹。

而他就坐在床边一只仿古床尾凳上,手边捏着一本半旧的书。

阮唯说:“请问你是谁?可不可以帮我通知我母亲江碧云女士。”

他遗憾地告知她,“施医生说你部分记忆停留在十二岁”

“你在讲什么?我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