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往直前

卫七收起铁叉,忍住笑意,说道:“喂,小鬼,这鬼火到底是你点燃的还是铁叉点燃的?”他来自未来的人类世界,颇有点幽默细胞,说完这句话后,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夜叉们也是轰然大笑,丰小十更笑得腰都直不起,大脑袋几乎要碰到小鬼光溜溜的秃顶了。

“小鬼,你失败了,这是首领的铁叉点燃的啊!”丰小十喘着粗气,好象要把近在咫尺的小鬼吹倒。

小鬼急得直跳脚,叫道:“只有鬼才能创造鬼火,没听说过铁叉能创造的,真是冤枉啊!主人得明察秋毫。”

卫七从他手中抓过鬼火,说道:“我们该上路了,小鬼头,带我们去寻找连接秘道吧!”说着把鬼火递给其他夜叉,绿幽幽的火焰顿时在人群里流传开来,就连小夜叉们也叫着:“我要我要!”想近距离一睹火的芳泽。

“是,是,我将用有生之年为主人效劳。”小鬼点头哈腰地说道。经过察言观色,他知道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心里好生高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丰小十拍拍他的脑袋,笑骂道:“油嘴滑舌的小鬼头,女王两字可不能乱叫,小心首领不高兴,一叉戳死你!”她一边说一边察看卫七的反应,又是甜蜜又有一丝慌乱。

卫七却不以为意,举起铁叉挥舞道:“兄弟们,出发了,去寻找我们的幸福生活!”

将近三百个夜叉跟随着首领朝远方走去。高原上的土地也是坚硬异常,而且荒芜得很,连那种黑色的树都不长一棵。相对于死亡山脉而言,这个高原更加死气沉沉。

不过有小鬼调剂,旅途倒不显得寂寞。据卫七的估计,暗黑界的边缘应该不远了。他询问过小鬼,但具体有多少距离小鬼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具体的方位。原来当初进入暗黑界,小鬼在鬼母的肚子里,而上古之神拥有飞翔能力,一日千里,谁知道她飞了多长时间才到达这片高原?

小鬼紧紧跟随在卫七身边,指点着前进的方向。他体内的阴气不足,创造出的鬼火只能燃几分钟就熄灭了。卫七有心培养他的本事,一旦鬼火熄灭,又逼迫他再度生起。所谓熟能生巧,小鬼生火越来越老练,而且维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得后来几乎能燃烧十几分钟。

“唉,原来这条路这么漫长啊,简直赛过鬼界的黄泉路和忘却之路。主人啊,我好累,咱们歇一歇吧!”几天之后,依然在前方带路的小鬼说道。

“不行,到达目的地才能休息。小鬼头,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夜叉可没有一点同情心。何况新的旅途才刚刚开始,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前进。”卫七面无表情地说道。

“主人,这几天来我已经想通了,即使不被你们杀死,迟早也会累死在路上。我真的不行了,你瞧,我的身体这么单薄,远没有主人们强壮。”小鬼开始耍赖,恢复了鬼的本性。经过这几天交流,他已经不象开始那样惧怕夜叉,也知道性命暂时无忧,所以胆子大起来不少。

啪的一声,小鬼的头上马上挨了一巴掌,却是丰小十打的。她暗恋着卫七,被小鬼称为女王之后,看见首领并没有反对,心中更是生起一丝幻想,因此一路上跟首领挨得很近。

“没大没小的家伙,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首领说话呢?是不是想爬到我们头上做窝?”丰小十恶狠狠地教训道。

小鬼伸伸舌头不敢吭声。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野蛮的母夜叉,听到她发话,哪里敢再耍赖?

谁知他不说话,丰小十偏偏惹上了他。原来这个发情的母夜叉闲着无聊,又想拿小鬼开刷:“我说小鬼头啊,咋这么沉默?是不是在算计着消灭夜叉,做暗黑界的主人?”

小鬼抬头瞄了她一眼,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并无恶意,当下说道:“女王啊,我这个卑微的奴隶,能翻身做主人么?”

丰小十哈哈一笑,道:“只要有信心,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鬼骨瘦如柴般的胸脯一挺,豁出去了,说出藏在心底的愿望:“那我将在高原上建一座雄伟的宫殿,里面有三百六十五个房间,我每天都睡不同的房间,可以睡上整整一年。”

丰小十啊哟一声,没想到他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幻想,不禁笑道:“行啊,如果请我来做客的话,或许会赏赐一些孤魂野鬼作为你的仆人呢!”

卫七看着这对活宝,不由暗暗摇头。这野蛮的母夜叉也有点幽默细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的女王啊,你真是太慷慨了,在下对你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小鬼开始施展马屁功夫,双手一抬,生出一团鬼火,递到丰小十面前:“尊敬的女王,这是回赠给你的礼物。”

丰小十心情大好,不再为难小鬼,接过火焰把玩起来。青灰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映下,也变得绿幽幽的,倒跟鬼的气色有几分相像。

小鬼在黑暗中的视力远远不及夜叉,只能看到几十米外的景物。此刻已经走出高原,进入一片山区。这里的山峰也呈圆柱形,但低矮处并没有连成一片,显得嶙峋突兀,好象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阴森森的异常恐怖。小鬼早已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望着充满危险的前路,知道所谓的宫殿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不由轻叹道:“这黑暗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玩意,随时都可能要了我们的性命,看来我的归宿要在前面的某个地方了!”

“小鬼头,胡说八道,再说不吉利的话,小心我一叉砸碎你的脑袋。”卫七忍不住笑骂道。

“是,是,我的主人。”小鬼点头哈腰地应道。这些天他仔细观察过新主人,觉得他们真是天造的灵物,强健的体魄、迅捷的动作无一不预示着他们的所向无敌,而凶恶的容貌下面,更有一股让人敬畏的气质。或许他们真的可以穿越连接秘道,去征服鬼界,就算闯入人界多半也能掀起一番风雨。但小鬼对未来的命运没有一点把握,他可不指望自己也能随着夜叉一起穿越连接秘道。

幸福部落在小鬼的指引下朝着前方快速前进,他们早已习惯了漫漫旅途,要知道穿越死亡山脉花了一百年呢!所以他们并不像小鬼那样躁动不安,而且也不需要鬼火来照亮前路。吃了雪光留下来的小石头后,他们的体力更加充沛,似乎重新焕发出生命活力,就算连续跑上一两个月也没有问题。这就苦了小鬼,自从有生命以来,他从未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一个趔趄,被脚下突出的岩石绊到了,差点摔倒在地。卫七一把扶住他,笑道:“小家伙,你小心点啊,别被夜叉大军踩成肉饼。”

小鬼吓出一身冷汗,说道:“多谢主人的提醒。”

又跑了两天,看到小鬼实在支撑不住了,卫七终于让队伍停下来原地休整。小鬼长舒一口气,张开四肢躺在坚硬的岩地上一动不动,让透支的体力慢慢恢复。

此时暗黑界天与地的距离已经缩短不少,给人一股压抑的感觉,而且山峰更密集,道路更崎岖,大概暗黑界的边缘就快到了。

夜叉们对四周指指点点,充满了兴奋与好奇。丰小十紧靠着卫七,问道:“首领,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卫七微微一笑,用铁叉指指躺在地上的小鬼,说道:“这个得问问向导,不过看情况应该不远了。”

丰小十嗯一声,伸脚踢了踢小鬼,喝道:“小家伙,快给我起来。”

小鬼全身似乎都散架了,哪里还爬得起?吱唔了几声,依然一动不动。卫七道:“小十,别惹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争取一口气带我们找到连接秘道。”

再次启程后,前方的障碍物越来越多,有不少大岩石挡在路中间,大大影响了幸福部落的行军速度。这些岩石的构成物质跟山地差不多,坚硬如铁,卫七尝试着用伏鬼叉击碎它们,然而只是徒劳,连碎屑都没有溅起半颗,只在岩石表面留下浅浅的刺痕。卫七心生怒气,埋怨道:“什么上古十大神器,连这点障碍物都扫不平。”

“我的王啊,伏鬼叉需要法力控制,才能发挥出威力。”小鬼提醒道。

卫七也曾听雪光谈起过法力,但夜叉除了无穷的力量,在法力上倒没什么建树。他把怒气撒在了小鬼身上:“小家伙,你是在讽刺我么?”

小鬼察言观色,知道他没有什么法力,匆忙道:“主人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我听鬼母说过,任何活到一千年的生灵,都会具有一些法力的。”

卫七圆眼一瞪,喝道:“住嘴,我们夜叉的寿命只有一千年,就算临死前拥有法力又有什么用?”

小鬼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卫七愤怒地举起铁叉,再次砸向挡在路中间的大岩石,铛铛铛的巨响中,火星四处飞溅。小鬼匆忙退开几步,伸出鬼爪捂住耳朵。其他的夜叉也被首领疯狂的举动惊呆了。

“小鬼头,连接秘道在哪里?这边?还是那边?”卫七用铁叉指着前方问道。

无数块岩石七零八落地矗立在地上,好象一片石林。而不远处有一个岔路口,把石林分成了两半。

“呃,这个……还要继续找,或许我们可以分头找找看!”小鬼放下鬼爪,无可奈何地说道。

“分头找?幸福部落从来不分开的,你是什么用意?难道你知道黑暗中藏着危险,而要分散我们的力量?我看你的头要跟身子分离了!”卫七盯着他的脖子,似乎要找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

小鬼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主人啊,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快点找到连接秘道,完成自己的使命。”

卫七哼一声,一步步朝他走去,似乎愤怒之火将他点燃了,想要马上结束小鬼的生命。谁知道人影一闪,一个母夜叉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正是丰小十。

“首领,你不能杀他。”丰小十大声道。

卫七没想到她竟然替小鬼求情,倒也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能杀他?现在他将我们带入困境,居心不良,还有什么用处。”卫七冷笑道。

“会有用处的。”丰小十的声音慢慢恢复平静:“新的旅途刚刚开始,也算是幸福部落新生命的开始,没有小鬼的指引,我们更难找到连接秘道。”

卫七冲动的情绪被丰小十稍稍抚平:“也许不久之后,我们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对于他来说,只有前进一条路,他可不想返回到暗黑界的腹地去过枯燥无味的生活。然而前方被岩石封堵,伏鬼叉也毫无用处,几乎让他绝望。

夜叉没有飞翔的本事,连爬树都不太会,而且一个个五大三粗,很难从岩石与山体的缝隙中挤过去。所以幸福部落的全体人员要想安然通过石林,简直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领,杀死小鬼也不会延长我们的生命,你现在拥有伏鬼叉,只是缺少法力驱使而已,或许小鬼知道怎么获取法力也说不定呢!”丰小十继续劝慰。

“小鬼头,你真的知道么?”卫七将信将疑地把目光投向小鬼。

“呃……这个比较困难,我实话实说吧,法力除了吃一些灵花异草能拥有外,还能通过修仙慢慢积累。但这一切必须要到人界才能实现,因为灵花异草和修仙者都在人界。”小鬼战战兢兢地说道。

卫七本是一个善于分析的人,刚才也是怒火攻心才做出凶猛的举动,此刻他已经平静了许多,微微点头道:“好吧,暂时饶了你,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通过石林。”

他转身走向队伍中间,召集大伙商量对策。丰小十却没有跟他前去,而是对小鬼扑哧一笑,道:“小家伙,我救了你的性命,怎么报答我?”

“尊贵的女王,你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愿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仆人。”小鬼点头哈腰地说道。

丰小十笑道:“还是不要了,你是首领的仆人,我可不能夺人所爱。这样吧,以后你每天送我一簇鬼火就可以了。我喜欢鬼火绿幽幽的样子!”

“行啊,这个太简单了。”小鬼双手往上使劲一抬,鬼火瞬间冉冉亮起:“我高贵的女王啊,这是孝敬给你的礼物。”

夜叉们通过商量,觉得另外寻找道路方为上策。只要方向正确,迟早能找到连接秘道。卫七把小鬼招到身边,说出商量的结果,随后道:“小家伙,你觉得山区里还会有另外的通道么?”

小鬼沉默了一会,道:“应该有吧,路是人走出来的,咱们一路跑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不少地方有凹陷口,说不定就是其它的道路呢!”

卫七点点头,带领幸福部落的成员们原路返回,果然找到另外一条道路,尽管更加崎岖狭窄,总比辛苦攀登岩石要好多了。

队伍减慢速度,在羊肠小道上蜿蜒而行。这时候,一双诡异的黑色眼睛在不远处的山体上悄悄睁开,很快开始移动,仿佛有一个身躯隐匿在山体中,尾随着夜叉前进。由于它们的颜色差不多,不注意看的话,根本难以发觉,所以幸福部落的夜叉们谁也不知道被怪物跟踪了。

这条羊肠小道似乎通往一个隐秘而凶险的地方,越往前走,景物越古怪,那些圆柱形的山峰直接从地面开始冲刺,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就象更加庞大的“石林”。幸好这种“石林”挡不了去路,只是羊肠小道更加蜿蜒了,有时候要绕山柱大半圈,把人绕得昏头转向。

小鬼却开始兴奋起来,从母亲遗留下来的记忆中,他知道离连接秘道不远了。

“主人啊,穿过这片石柱林,就能找到通往鬼界的秘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小鬼手舞足蹈,浑忘了自己绝对没有本事返回鬼界。

夜叉们也开始兴奋起来,加快了行军速度。

“小家伙,你确定是这里吗?”卫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个狡猾的机灵小鬼已快磨光卫七的信任。

“没错,我敢打包票,肯定是这里了!”小鬼不断搜索着鬼母遗留给他的零碎记忆,这些记忆通过一次次活吞和再生积累起来的:“当初鬼母抗拒着连接秘道中巨大的神力吸引,带着我们十兄弟到达暗黑界,当她伏倒在石柱林里时,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那次穿越,她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量,想要再次返回鬼界,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她逃离了黑暗的鬼界,却进入更孤独的暗黑界。我想她希望在这里永生,延续苍老的岁月,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或许她千辛万苦到达此处,是想给我送铁叉吧!”卫七又开始施展他的幽默:“噢,还有你,总的来说,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仆人。”得知希望就在前方,卫七早把之前的不快忘记了。

“鬼界原本是鬼母控制的。”小鬼笑了:“现在我送你们去完成她的愿望,如果她有在天之灵,大概不会再怨恨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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